“也不能說是歧視吧,反正有點兒恐同,”成澄星撇了撇嘴巴,“我是覺得他們要怎麼戀,自己戀去,别挨着我,挺膈應的,本來我對同性戀沒什麼惡意,但遇到這麼個人,多少心裡有點兒陰影。”
文予甯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哪個群體裡多少都有一些變态色狼或者不法之徒,同性戀群體人數衆多,不能因為一個人的行為就對整個群體産生偏見,那是以偏概全。”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
文予甯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有些明白為什麼孫志奇那樣直接的人,隻等成澄星滿18歲就想動手的人,經過這件事後都緩緩來了。
“你剛剛說同性戀人數很多……”成澄星小聲問,“咱們學校有嗎?”
文予甯轉過頭,看着他:“隻咱們這一屆就有500多人,全校1600多名學生,都是男生,你猜呢?”
成澄星縮起了肩膀,瞪大了眼睛。
“也許就在你的身邊,”文予甯目光對他左右逡巡,“你都沒發現。”
“别吓唬我!”成澄星給了他一拳,“操,跟講鬼故事似的!”
到了家屬樓下,成澄星看他出去,也推開了門,看着他往樓上走。
“你明後天有事嗎?”文予甯問道。
“沒有,在家待着吧。”成澄星朝他伸手,“把象棋給我,我自己先練練。”
“你好好複習吧,”文予甯笑了笑,“等考第一了,我跟你下三天的棋。”
“切!”
文予甯目光落在他身上,等到他坐進車裡走了,才戀戀不舍地轉身上樓。
叮咚兩聲門鈴響,那小女孩的媽媽打開了門,見到他來了,連忙高興地讓他進來。
“小文老師,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好有時間,”文予甯看了看手機,“能輔導兩個小時。”
“小文老師!”一個穿着純棉睡衣踩着拖鞋的初中女生從書房裡出來,朝他招了招手,“我先把會的題全都做完了,不會的也把公式先列出來了!”
“真棒。”
文予甯進到書房裡面去,打開了自己背着的大書包,先掏出了象棋和床單被罩四件套,才拿出裡面的初中課本,整個過程林雯雯看得一清二楚。
“老師!你夜不歸宿!”
“噓,小點兒聲,老師是正經人。”
“扯淡,你不說你不接受早戀,也不能跟我師生戀嗎?!”
“是啊,我還說過,我喜歡男人。”文予甯翻開了練習冊,對照她的作業開始進行批改。
“原來不是蒙我的,”林雯雯看了看那盤象棋,“女孩不可能跟你包夜下象棋,那你男朋友哪去了,因為給我輔導你把他甩了?”
“确切地說,是他把我甩了,”文予甯歎了口氣,“現在去會别的男人了。”
“啊?!”林雯雯不敢相信,這小文老師性格可是強硬得很,“這你能忍?!不像你啊,你當着我媽的面都能把我手心給抽腫了,竟然沒打斷他的腿。”
文予甯呵了一聲:“等以後的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把戒尺拿了出來,指着其中打紅叉的一道題:“過來,這道題我給你講沒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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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闆上的吊燈散發出刺目的光芒,将整個擂台區域照得透亮。擂台四周用粗壯的繩索層層圍起,中央鋪着一塊鮮豔的紅色特制拳擊墊,四周環繞的觀衆席上,此刻空無一人。
沙包在孫志奇的痛毆下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回響,他身穿一套緊身的黑色拳擊服,拳擊手套緊緊包裹着他的雙拳,仿佛是兩枚蓄勢待發的炮彈,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向沙包,短如毛寸的頭發根根豎起,綴滿了汗珠,額頭上系着的一條黑色發帶也已經完全被汗洇濕,他雖然今年才20歲整,但身材高大,肌肉線條分明,軍人世家出身以及父親的鐵拳教育,使得他從小就好戰鬥狠,唯我獨尊,現在心情極度不爽,那可憐的沙包在風雨中飄搖,台下一衆好友,沒有一人敢上去接招。
“上來啊!”
他打了一會兒沙包不過瘾,朝下面人的勾拳喊話。
“你自己練吧,咱可不上去當人/肉沙包,”姜鵬笑道,“大龐,你去!”
“我可不去,”大龐揉了揉臉,“老孫打拳沒有章法,也不分什麼敏感不敏感地帶的,我龐老二都要被他幹掉了!”
一群人瘋笑不止,校外的人問道:“誰又惹他了,還是那個學霸?”
“對,就還是那個學霸,”于旭東聳了聳肩,“不過人現在是全市第三名,重點保護動物,動他一下就得被找家長,麻煩!”
“那就讓我們來呗,我們可是社會青年,不怕找家長,哈哈!”
“這不是有人罩着了嗎,要不今天就動手了,”大龐甩了甩拳擊手套,呸呸兩聲,“成少爺牽着手給帶走了。”
“他不是不參與這種事嗎?平時人都不來,嫌我們地方小。”場館經理抱來了幾箱啤酒,給大夥兒解渴。
“是嫌你們地方破!”
“哎對對,根本看不上我們這破地方……”
正說着,外面有人敲門,可能敲門聲小,敲半天不開,改成踹門了,那經理連忙過去打開鐵門,看到來人,面上帶着讪笑。
“喲,成少爺,您來了,稀客稀客。”
“這不台球廳麼?又改拳擊館了?”成澄星走了進來,環顧一圈兒,“你們賭錢嗎?”
“不賭不賭,私人練着玩兒的,哪會賭錢啊,現在抓得可緊,您坐,還是您要上去練練?”
成澄星看到孫志奇在上面打沙包,朝他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孫志奇撇過頭看了他一眼,攻擊愈發猛烈,繼續揮動着雙拳,沙包在他的重擊下幾乎要搖搖欲墜。
“今天你們來墓園找我,正好趕上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成澄星從箱子裡拎出啤酒來,往牆壁上斜斜一磕,瓶蓋起飛,“我先自罰三杯。”
說完咕咚咕咚開始往嘴裡猛灌,速度極快,姜鵬于旭東連忙搶上來:“幹啥幹啥呢?!”
孫志奇抓起繩子跳下擂台,也過來搶瓶子,隻是到了他的手裡,一瓶酒見了底,已經幹光了。
“啤酒沒事,”成澄星抹了一下唇上的酒液,“都沒吃飯吧,走,我在禦家豪庭訂了一桌,咱們去吃個飯……”
“文予甯沒來啊?”孫志奇打斷了他的話,故意看向他後面,裝模作樣的,“學霸都形影不離的,跟他才有話說,我們都是文盲,你愛說話我們能聽懂嗎?”
“聽不懂啊?那你别來。”
成澄星轉頭就走,姜鵬于旭東他們互相推搡,拽着孫志奇,他光着上半身套了件外套,跟着一塊出去了。
“喲,大奔!”姜鵬摸着車頭,笑着問道,“新的?”
“啊,别人送的,”成澄星笑道,“我剛拿的本兒,有膽兒就上來坐坐。”
他率先坐上了駕駛位,孫志奇被推到了副駕上,他系上了安全帶,表情有些不自然,後面已經坐了倆人,等大龐擠進來一坐下,就算是重馬達車輛也像是後轱辘一側,瞬間塌陷了一塊似的,孫志奇轉頭對他喊道:“你坐中間,沒看到這菜鳥上路嗎?一會兒翻了!”
成澄星嗤了一聲,一腳油門,帶着這一車人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