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同學們,都打起精神,五一假期結束了,馬上期中考試了!”吳書墨腳步急促,一進教室,就開始大聲宣布這一噩耗,仿佛随身自帶大喇叭似的。
“唉!”同學們齊聲歎了口氣,卧倒在桌上。
“考試日期定在下個周末,你們要提前準備一下,特别是常見題型,感覺自己已經會了的題型,千萬不要丢那兒就不做了,到時候考試會手生,越是容易的地方,越不能丢分……成澄星!你是不是又在抄作業?!”
“沒有啊,我是跟學神對一下答案……”成澄星哆哆嗦嗦地說。
“不要耍小聰明!”
吳書墨拿起書本啪的一下,往他頭上打去,臨要碰到時,文予甯仿佛條件反射一樣,瞬間擡手去擋了一下。
這書便打到了他的手背上,像之前很多次一樣。
“你也不要總護着他,”吳書墨嚴肅道,“身為他的同桌,你要督促他,監督他,鞭策他,知道了嗎?”
“知道了。”文予甯應聲道。
孫志奇在桌上趴了很久,似睡非睡,聽到聲音,緩緩坐了起來,腳往前蹬。
這一用力,差點兒把姜鵬直接踹桌鬥裡。
姜鵬本來也在桌上補覺,這一下撞到前面去,揉了揉肚子,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想多了,文予甯不是那種人。”
體隊訓練加了越野項目,從學校後山開始障礙跑,從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穿林而過,直抵山腳下的一片開闊地面。這條路徑不僅考驗着隊員們的速度和耐力,更增加了陡峭的山坡、濕滑的泥地、突如其來的急轉彎等等,體隊的人每天障礙跑回到教室,都累個半死,反而體育課像是休息一樣,一群人盤踞在一起,在操作顯眼的地方待着。
當孫志奇第三次把目光直盯盯地投射到文予甯身上,姜鵬不得不跟他正面說起這件事。
“文予甯真不是。”
“他是不是你怎麼知道?”孫志奇看着他。
“好學生,學霸,而且滿臉寫着正直,”姜鵬形容道,“他可能也是想提高成績,才跟澄星玩得好?我也不知道。”
“你看我像你說的‘那種人’嗎?”孫志奇的目光涼涼地向他看去,帶着威懾。
“也不像,”姜鵬縮了縮脖子,“不過你一直慣着澄星,特别遷就他,我很容易就理解了,但文予甯真不像,你别因為這麼個路人,跟澄星鬧成這樣,真不值當的。”
“澄星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人,跟我掰過。”
“可也沒跟你好過啊,人志向也和你不一樣,說白了,澄星是好學生,你又不能跟他聊學習,聊前途。”
“說好了,一塊留在桜市,我們的前途都在這裡。”
“唉,你真是死腦筋。”姜鵬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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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不找我麻煩了,可能也不敢了。”薛璐抱着籃球,靠了過來,跟楊嘉銘文予甯一起,看向孫志奇那個方向。
“你說他找校外的人打你。”文予甯問道。
“是啊,一個個都是社會青年,問我‘你是薛璐嗎’,沒等我吭聲就揍我,看到我校服名牌了。”
“那為什麼不打我?”文予甯納悶,“不是跟我仇最大嗎?”
“當然不敢了,你們班成澄星每天送你回家,我們都看到了。”楊嘉銘道,“成澄星原來跟他們才是一夥兒的,現在決裂了。”
文予甯撇了撇嘴巴:“我還真想會一會那些‘社會青年’。”
“文哥,你别鬧了,他們下手可黑了,我現在走路都是跛腳的,咱們何必跟他們攪和一起。”
“是啊,上回要不是成澄星出來作證,你至少也得背個大處分。”
文予甯沒說話,隻是微微眯起眼睛,遠遠地跟孫志奇對視。
“澄星,過來打球。”
文予甯招呼在花壇邊上坐着的人,朝他抛球。
“哎呦我去,”成澄星擡手接住,差點兒被這慣性力量帶倒,“你們人夠了吧?”
“不夠,”文予甯喊道,“薛璐是跛子!”
薛璐:“真是服了。”
成澄星猶豫了一會兒,脫了校服拎在手上,興奮地跑了過去。
“你剛幹什麼了。”文予甯擡起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紅紅的嘴唇。
“吃辣條了。”成澄星抹了抹嘴巴。
“先喝點兒水,”文予甯從球場邊上拿起自己喝過的水,遞給成澄星,“你不能吃辣的别總去偷吃。”
“就吃了一小包。”成澄星仰頭灌了幾口水,瓶子遠遠地往垃圾桶裡一扔,“來吧!”
一場球從課上打到課間,直到下一節課鈴聲響起,他們才跑步回到了教室,累得氣喘籲籲。
物理老師站在講台上,中氣十足:“這回期中考試結束後,咱們物理科目要另外加一套卷子,是學校内部的奧林匹克競賽初試,也是淘汰賽……”
“老師我能不能不考啊!”
“不行,我建議每位同學都要試試,即便不能成功代表學校去參加全市選拔,也要看看奧賽題究竟難度在哪裡,市裡選拔結束後,取前五名,代表桜市,參加全國競賽……”
“你肯定能去首都。”成澄星小聲說。
“首都什麼樣啊,”文予甯問,“沒去過。”
“也就那樣,樓要高一些,車多一些,看着更繁華。”
“就我自己的話,我怕我露怯。”
“這有什麼怕的,首都治安不錯,是全國最好的地方,不過也沒多時髦,咱們桜市也很發達……”
“你能陪我嗎?一起上考場。”文予甯半伏在桌子上,“我怕有人罵我的時候,沒人替我還嘴。”
他的眼睛似琥珀,眼珠天生顔色偏淺,水潤而有光澤。
他的嘴唇……也水潤而有光澤。
成澄星手裡轉着筆,倏地停了下來。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