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面試的就是一家大廠的外包公司,老闆信誓旦旦保證表現好就能轉正成為大廠正式工,沈潤當時腦袋發熱,一口就吃下了這噎死人的大餅,上班之後她兢兢業業在崗位發光發熱,每天最早到最後一個走,就連辦公室的垃圾都是她搶着倒的。
最開始進公司的時候,同事和上司對她也都親切和氣,沒想到這公司任人唯親,每個人都沾親帶故的,她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某個部門的小領導,結果公司裡一大半兒的人都抱團排擠起她了,就連平時幾個跟她玩得好的見她也恨不得躲着走,沈潤差點沒憋出心理疾病。
更可怕的是,這兩年經濟下行,公司經營也出現了問題,年初利潤大跳水,斷斷續續幾個月發不出工資,大環境不好,沈潤幹的快抑郁了沒敢辭職,結果上個月,老闆的小男友忽然空降公司成了部門經理,明裡暗裡對沈潤進行騷擾。
老實人沈潤終于忍無可忍,當場提出離職,沒想到公司以她主動離職為由,沒給工資和補償——在她嘗試聯系前公司負責人的時候,發現已經被對方拉黑了。
工資和補償加起來攏共有幾萬,她舍不得這個錢,想要申請勞動仲裁,但因為過程冗長手續繁瑣,她到現在外債欠了一堆,這個月房租也快交不起了。
——更可怕的是,她已經把工作标準降低到去火鍋店端盤子,這份工作還在昨天被店主小舅子截胡了。
想到這裡,她擡手抹了把辛酸淚,掏出手機給自己放了一首《若是月亮還沒來》。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按下接聽鍵,對面傳來溫柔親切的女聲:“您好沈小姐,您這會兒方便通電話嗎?我是太陽傘公司的人事部經理任倩...”
沈潤打了個激靈,立馬警覺起來。
她之前工作的外包企業就是為太陽傘公司提供服務的,前公司忽悠她的時候信誓旦旦保證兩年内有轉正機會,以至于她有段時間做夢都是簽轉正合同。
她還是離職之後才知道,太陽傘公司對很少外招,而且對員工的要求極高,聽說在那裡上班的最差也是c9起步——可以說她幹到死也沒啥轉正希望。
後來看到太陽傘公司招人,她純粹是亂點扔了個簡曆過去,就跟她大學志願填了清華一樣——重在參與。
太陽傘公司能看的上她才見鬼了,再說她面試的工作又不是啥管理崗位,要打電話也是人事部員工打,哪用得着經理這麼鄭重其事地聯絡她?這些道理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啊...現在的騙子這麼不專業嗎?
考慮到對方知道她的真實手機号,她窩窩囊囊地道:“其實...那個...姐姐,我卡裡就剩幾塊錢了,還不夠你打這個電話的話費的,要不,要不...”
她本來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可惜口才不佳,‘要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要不就算了吧...”
被當成騙子的任倩:“...”
幸好她也不至于和小孩子計較,聲音仍舊和煦如春風:“沈小姐如果不相信,可以加我微信,我把身份證和資料發給您。”她把微笑融入聲音裡:“是這樣的,我看了你的簡曆,覺得你很合适我們的崗位,今天十點半,你能抽空來公司面試一下嗎?”她特意留了半小時防止意外。
沈潤被她親切專業的态度唬住,心頭動搖起來:“...你...額...你真的不是騙子?”
“當然。”任倩微笑道:“不如您加一下我的微信,我這就把資料和地址發給您。”
挂掉電話之後,沈潤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加了她微信,對方居然真的發來了身份證和各項資料,還在招聘軟件上下了正式的面試邀請函。
沈潤,傻眼了。
震驚,居然真的是太陽傘公司!
她騰得一下跳起來,連忙鑽進床底下,掏出了壓箱底兒的職業裝——就這套還是她畢業的時候掏空積蓄買的,花了小八百呢。
她又雞飛狗跳地翻出許久不用的化妝品,手法生疏地給自己倒騰了個淡妝。
對着鏡子照了照,眼看着快到十點了,她咬咬牙用花呗給自己叫了輛滴滴,終于在十點三十五的時候趕到了太陽傘公司。
太陽傘是财力雄厚,在寸土寸金的魔都cpd也坐擁一整棟大廈,大廈外層鑲嵌着銀灰色金屬反光玻璃闆,頗有幾分賽博朋克的味道——說來慚愧,她在太陽傘的外包公司幹了那麼久,居然來過總部一次,一直在老破小辦公室窩着。
底層社畜沈潤一下子被震撼到了,沖進公司先彎腰道歉:“對不起任經理,我來遲了!!”
任倩就在前台等着,她一身定制職業套裝,神态溫柔,态度可親:“沒關系的沈小姐,是我通知的比較晚,您這邊請。”
沈潤戰戰兢兢地跟她走進電梯間,任倩直接按下了高層專用電梯,她愣了下,二度懷疑起來:“經理,咱們這是去...面試?”面試一個普通員工需要見高層?
任倩笑而不語(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帶着沈潤在一處寬敞恢弘的辦公室前停下,微笑道:“沈小姐,就是這裡,您進去吧。”
擡眼一瞧,‘董事長辦公室’五個大字閃瞎了她的眼。
沈潤:“...”
全球最大制藥公司的董事長來面試她一個二本社畜?
丸辣,她要被騙去緬北嘎腰子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