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合格的廚師,怎麼能讓食客空着肚子走。就算走,也要吃得飽飽的,然後連吃帶拿地走。
先将黃牛肉切成均勻的薄片,先後放入生抽、蚝油、澱粉抓勻,再将姜切成細絲、朝天椒切成小塊,洗淨芹菜切成小段備用。
把洗過的雞翅劃幾刀,放入鍋中并姜片煮開,瀝幹的雞翅放入熱好的油鍋中煎香,而後放入老抽與料酒,倒入整瓶可樂,燒開後蓋上鍋蓋焖煮,當鍋内的汁收得粘稠後,便撒上炒香的白芝麻出鍋。
而後在鍋中下入腌好的黃牛肉,變色後便馬上撈出,倒入蔥蒜和辣椒爆香,芹菜炒至斷生後再倒入牛肉翻炒,放一小把水嫩的香菜提味。
最後一道酸辣白菜很簡單,将娃娃菜切成塊狀,爆炒後下入調料調味,并幾根切碎的小尖椒翻炒。
沈婵娟端着菜出來時,雲寄錦已經坐在餐桌前等她了。
“好香啊!”
沈婵娟心裡高興:“你先吃着,還有一個。”
“夠了夠了,你别做啦。”雲寄錦伸手去攔她。
還沒碰到沈婵娟,她手裡就被塞了一碗熱乎的米飯,沈婵娟又進了廚房,神神秘秘地把門關上了:“不準偷看!”
這是要幹什麼?雲寄錦有點迷惑。
不過,既然沈婵娟這麼說了,她也就耐心地等着,等到空氣裡傳來一股帶着蘭花香氣的醇厚茶香。
這味道,似乎是大紅袍?
不一會,又有一股香甜的奶味溢出來,夾雜着馥郁的茶香和濃郁的黑糖味,聞起來甜絲絲的。
雲寄錦愣住了。
她不過是閑暇回家路上,和沈婵娟随口提過一嘴——她生前是個不折不扣的奶茶狂魔,市面上的奶茶,無論品牌口味,就沒有她沒喝過的。
雲寄錦死後,在這鳥不拉屎的陰曹地府,愈發饞那一口熱量爆炸的甜,尤其饞奶茶裡的黑糖珍珠,嚼起來又軟又彈。
她記得自己還說,珍珠要煮得色澤濃郁,又Q又彈,才算地道。
那邊廚房的門被打開,沈婵娟走到餐桌前,把一個玻璃杯遞給雲寄錦。
她的手指剛碰到杯沿,熱乎乎的奶茶溫度便将她的手烘得暖洋洋的。玻璃杯壁上挂着濃稠的黑糖,珍珠粒粒分明,顆顆飽滿。炒得香濃的奶茶不斷地冒出熱氣,帶來濃郁的甜香。
雲寄錦想,一定是奶茶蒸發的水汽太燙,熏到了她的眼睛。
不然,她怎麼會有點想哭?
“嘗嘗我的奶茶和你想的一不一樣?”沈婵娟含笑看着她。
雲寄錦沒說話,掩飾般地擡起杯子,試探般喝了一小口。
剛出鍋的熱奶茶很燙,大紅袍的香氣席卷鼻腔,滾燙的奶茶滑入喉嚨,隻留下一點溫暖的餘香。
再喝一口,香濃的奶茶像絲綢一樣滑過舌尖,黑糖珍珠卻嚼勁十足,的确像雲寄錦想的那樣,色澤濃郁,又Q又彈。
雲寄錦品味着暖烘烘的奶茶,仿佛身在山野茶園的陽光下,又仿佛去到了無垠的牧牛草原。
她手裡的杯子還熱着,連帶着胸腔裡也是沸騰的。雲寄錦無比确信,此時此刻,她的心髒在歌唱,她的靈魂在跳舞,她的狀态叫做幸福。
放下奶茶,裝一碗香軟的米飯,配一口酸辣的小白菜。白菜炒得很嫩,蘸一下底部的湯汁送入口中,香醋的酸和尖椒的辣在舌尖交織,配上噴香松軟的米飯,開胃又下飯。
再來一筷子香嫩的黃牛肉,帶着芹菜和爆炒的幹香,辣味爆炸般在嘴裡席卷,雲寄錦感覺舌頭都被辣麻了,但又辣得上瘾,帶來一種愉悅的爽感。舌尖都隐隐作痛,但雲寄錦總忍不住一夾再夾。
實在辣得不行,就來一個黏糊的雞翅,可樂雞翅表皮裹滿了濃汁,甜鹹口的,雞肉又香又嫩,用嘴輕輕一撕,就能将骨肉分離,吃起來又快又爽。
不知過了多久,雲寄錦放下筷子,滿足地朝沈婵娟豎了一個大拇指。
她死了這麼久,就沒吃過這麼香的一餐飯。離開沈婵娟家,她上哪再吃這麼一頓飽飯啊?
想到臨近分别,雲寄錦不免惆怅。
忽然,一個食品袋被遞到身前,雲寄錦接過,發現裡面是十來個渾圓的大包子,包子口被捏成優美的螺旋型。
雲寄錦眉開眼笑。
小沈!怎麼!這麼懂她啊!
*
沈婵娟一連收攤幾日,東城的鬼都快想死她了。
見她出現,一個個鬼哭狼嚎,巴不得沖上去抱住她的大腿,求她不要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沈老闆,你走的這幾天,你知道我們過的什麼苦日子嗎?!”
“三天一涼水,兩天一熱水,嘴癢了吃點預制菜湊活。”
“我真是服了,都下地府了還躲不過預制菜,無語。”
“活着還沒吃夠預制菜啊?地府炸了我也不吃預制菜。”
“老闆——我要像大蟒蛇一樣纏着你——”
沈婵娟沒忍住笑了笑,大聲道:“感謝大家這麼多天的支持——再過一周,小攤就會搬到百鬼集市梨花巷仲7号。開業第一天,全場8折,歡迎大家賞臉!”
“終于能坐着吃飯了,好耶!”
“沈老闆你一聲令下,我們東城鬼都聽你号令!”
“号令啥啊,你當我們陰兵過境啊?”
眼見衆鬼心思飛到了下周,急着吃飯的鬼:“沈老闆,我們今天吃啥呀?”
沈婵娟拿出一個用于煎炸的大鍋,開火熱油:“聞一聞,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