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熙并沒有在留在港市很久，第二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往海甯市的飛機，下車以後哪裡都沒去，坐上了公交轉了好幾趟車以後才來到了郊區。

海甯市市中心與郊區完全就是兩個地方，一個發達先進，建築如同中世紀城堡般莊嚴壯觀，一個卻像是停留在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排排老屋坐落，地面也不甚整潔。

秦熙一下車，公交站台上全是厚重的灰塵，太嚴看去一個老房子牆面用紅油漆鮮亮地寫着一個拆字。

政府大力發展旅遊建造業，這裡的房子不久之後也會拆除了，這對于住在這裡的人來說可謂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拆房意味着他們即将得到一筆不菲的拆遷款。

秦熙跟着回憶走進了一個巷子之中，以前這裡可謂是深不見的，烏漆嘛黑，可現在因為拆線兩邊的房子皆以搬空，隻有一個水泥架子，日光從縫隙之中投射進來，正好照亮了這一條小路。

巷子的盡頭再拐一個彎就能看見一間雜貨鋪，鋪子面前挂着兩束紅辣椒，門窗上貼着福字看起來很是喜慶。

秦熙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聽到了一股吵鬧的電視聲，轉頭一看，一個剪成鍋蓋頭的小孩正在暗紅沙發上手舞足蹈，顯然是被電視中人物情緒所帶動，也跟着打起架來。

環視四周，秦熙并沒有發現大人，快步走了過去：“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鍋蓋頭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電視上，似乎一眼都舍不得移開。

秦熙滿頭黑線，現在的小孩電視瘾這麼大嗎？

她也沒有繼續糾纏，沖着裡面的房間喊着：“有人嗎？”

三聲過後，一道粗曠的男聲從裡面走了出來，那個人在天氣驟降的海甯市居然隻穿着一個白色背心，頭發全被剃光了，露出頂上的青皮，眼神中莫名帶着些狠意。

秦熙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語氣不甚好：“你找誰？”

秦熙将包裡面的名片拿了出來：“我找佟小思，問他接不接單。”

男人眼睛一亮，沖着裡面喊了好幾句佟小思，裡面全然沒有人回應，男人看起來有些生氣了，張口罵了句髒話，對着秦熙說道：“跟我一起進來吧。”

這間屋子外面是個雜貨鋪，穿過一條狹窄的長廊似乎又是另一番天地，秦熙有些猶豫，不過那個高大壯漢的背影已經走遠，隻能咬牙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十多秒的時間走過昏暗的長廊光線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秦熙擡頭，原來頂上裝了一個天井，陽光從透明的薄膜上傾斜而下，正好照梁這大廳。

男人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沖着裡面高呼：“玩玩玩！每天都知道玩，你傻逼快起來接單！”

房間内似乎有人應了一聲，接着一個人出現在了秦熙面前，佟小思帶着大大的黑框眼鏡，穿着深色衛衣，頭發已經很長了，看着有種陰濕感。

秦熙說了你好，三個人這才坐在桌子上開始談話，秦熙将自己的訴求說了出來。

“我要知道我甯棠的死因。”邊說着邊将一沓資料拿了出來。

壯漢聽後挑了挑眉：“大妹子，有人死了不去找警察找我們做什麼？”

秦熙見他這麼說也沒有生氣，微微笑着，眼睛中帶着幾分疏離：“如果警察有用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了。”

男人閉上了嘴，和佟小年一起翻看着秦熙帶來的資料。

秦熙坐在那裡，面前是一杯熱茶，茶水被廉價的茶葉已經泡開了，變成了濃重的褐色茶水，熱氣氤氲而上，有些不安地攥住自己的褲子。

這這裡是秦熙的一位長輩推薦她過來的，兩個人的學曆并不算太高，壯漢時候高中學曆，畢業後就去了軍隊當兵不過也隻是普通的士兵，兩年退伍後就去了港市，給大戶人家當打手，前些年才專行開了這家雜貨鋪。

而那位更小一點的佟小思就更加平平無奇了，初中都沒有讀完，每日隻知道坐在電腦前，不過那位長輩告訴他，佟小思是一位電腦高手，私底下幫助各大家公司做防火牆，很是厲害。

這兩個人不知道怎麼就湊到了一起，專門給一些大戶人家調查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抓小三，轉移資産亦或是私家偵探等，聽得秦熙是一愣愣的，直言高手在民間。

壯漢匆匆看了兩眼後大緻知道了什麼情況，更别說他曾經在港市當打手，甯棠甯家的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他隻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不想擠進這一淌渾水。

他把資料疊好挪回了秦熙面前：“抱歉啊，這一單我們不能接。”

秦熙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為什麼？為什麼接不了？”

自己的顧慮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他說了出來：“甯家在港市紮根很深，家庭複雜，如今甯小姐死了，可是私下中還有不少甯少爺，這一淌水太黑太深了，我們接不了。”

秦熙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急促：“我可以出高價，任何錢都可以，你開價也行，我隻是想要知道甯棠的死因以及誰是兇手，不會拉你們進去的。”

壯漢聽到價錢随開明顯是心動了，他們接活靠的是運氣，有了就開張沒有就吃老本，直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找他們，全靠佟小思這家夥一個人在網上接活。

秦熙看出了壯漢的心動，繼續降低要求加大籌碼：“我隻需要你們幫我調查殺死甯棠的兇手是誰。我知道知道這個人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會強求。”

壯漢還在猶豫，一直沉默的佟小思忽然擡起頭來，那雙眼睛若有若無看了秦熙一眼，沉默寡言的他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楊哥，錢并不需要多少，我們現在的錢足夠生活，若是被甯家的人發現，命都可能沒了。”

佟小思這麼一說，楊哥眼中的猶豫也變得堅定起來，起身無任何保留地回絕了秦熙。

秦熙遺憾地站了起來，直到沒有希望後轉身離開，在出小賣鋪門口的時候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那個小孩身上，心中忽然又有了籌碼，忽然道：“那是你兒子吧，看起來真高。”

楊哥說起兒子是一臉欣慰那雙眼睛中的兇意也消散了不少，隻把秦熙當作普通客人說道：“快六歲了，明年就要讀小學了吧。”

秦熙沒有着急離開，而是走到了飲水販賣機前拿到了一瓶礦泉水，：“海甯市的小學很難入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