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年失眠到五點多才勉強入睡，頂着一張寫滿“睡眠不足”的臉走進公司。

打着哈欠坐到電腦前，他揉揉眼睛查看郵箱。

“咚咚！”

“進來。”

他歪頭從屏幕後露出一雙眼睛，看清來人又火速坐直。

導緻他失眠的罪魁禍首來了！

許恪誠顯然睡得很好，他哼着歌兒把早餐放到桌上，往前一推，“趁熱吃。”

池北年忙推回去，警惕地眯眼：“無事獻殷勤，準沒好屁。”

“你說話可以文明一點嗎？”

“我對文明人說話一向很文明。”

池北年繼續盯屏幕。

許恪誠拉開椅子坐下，自顧自地打開包裝袋，“現磨豆漿、剛出鍋的油條、熱乎乎的燒麥、皮薄餡大的肉包子……”

菜名還沒報完，紙袋就被人搶走。

“不怕我沒好屁了？”他得意地往後一倚，雙手輕松地搭在椅子兩側，含笑看對面的人吃東西。

他吃東西特别香，簡簡單單的飯菜經他一吃就像山珍海味。

他的嘴唇沾了點油，亮晶晶的，許恪誠想起遊戲裡的吻，假的都那麼……

池北年吃到一半才遲鈍地察覺到對面灼熱的視線，他略帶探究的目光落在許恪誠臉上，咽下最後一口包子，“你下毒了？”

“劇毒。”許恪誠強調。

“哦，我做鬼第一個殺你。”他惡狠狠地猛吸一口豆漿，“有話快說。”

許恪誠雙手扶住桌沿，椅子滑過來，拉進二人的距離。

“我想起我忘記問你昨晚感覺怎麼樣了。”

池北年神色一頓，熱度順着脖子爬到耳朵，他摸摸鼻尖，皺眉說：“不怎樣啊。”

許恪誠半信半疑：“真的？”

“當然！”他重重點頭。

許恪誠若有所思地站起來，就在池北年以為他終于要走了的時候，他雙手往桌上一撐，俯身湊得極近，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你那麼快，我還以為是我技術好，原來……”他笑得意味深長，壞壞地眨眼，“我會替你保密的。”

池北年的臉紅了又黑，抓起桌上的抽紙扔過去，可惜抽紙攻擊力不足，堪堪砸到他的腳後跟。

“拜拜~”許恪誠露出惋惜的表情，關門離開。

池北年一定要找個月黑風高夜揍他一頓！

上午寫完《藝術家的委托》測試報告，池北年和許恪誠還有項目組的人開了個會，修改後的版本會由其他同事再次測試，預計下個月正式推出。

從會議室出來，同事通知他們去老闆辦公室。

老闆姓顧，比他們大不了幾歲，他們私底下叫他“顧哥”。

“《藝術家的委托》難度低，也不恐怖，用你們兩個測試有點大材小用，但這是我們公司的新遊戲形式，交給别人我不放心。後面的項目難度和恐怖程度都會提高，有什麼難處及時提出來，你們兩個定期去做心理評估，别想蒙混過關啊。”

顧老闆說到最後，收起笑容，語氣很嚴肅。

遊戲做得越逼真，人就越容易分不清虛幻和現實，相比于大部分隻玩一次已經完善好的遊戲的玩家，測試官要面對的更多，遊戲未完善會有很多未知情況，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測試官可能會發生意外。

“是。”

二人異口同聲，看起來十分默契，顧老闆很滿意。

“下午有個新遊戲要測試，你們回去準備吧。”

【玩家“池北年年有餘”成功登入】

【玩家“許恪誠心實意”成功登入】

【豪華遊輪之旅已經開始，請盡情享受吧！】

【任務：活下去】

【難度二星，恐怖程度二星】

【遊戲開始，祝你們好運！】

寬敞的套房内擺滿了實木家具，裝修風格類似上世紀的歐洲貴族般豪華，頭頂的巨大水晶吊燈輕微晃動，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

池北年從床上坐起來，他穿了一身黑色真絲睡衣，纖細的手腕十分慘白，他撸起袖子，小臂内側有幾分閃着光的鱗片。

【叮咚！】

【尊貴的人魚王子是不是餓了？您的食物在正前方的冰箱冷藏室内，請您準時享用三餐，保護您脆弱的腸胃。】

他的身份是人魚，有特定的食物。

池北年掀開被子，往地上一瞥，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蜷縮在床邊白色的地毯上。

他全身慘白，彎曲的脊背上顯露出清晰的脊椎形狀，火柴棍兒一樣的胳膊上布滿了針孔。

他沒死吧？

池北年蹲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