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帶路。”藥以康側身讓出位置。
樓梯是很老式的那種,由水泥築成,面上有不少明顯的坑。樓層之間的平台還堆滿了高度直逼天花闆的雜物,讓本就光線不足的樓梯間更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閻開看着腳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因為每一腳都下得困難。
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兩人一前一後地沉默上樓,各懷心事。
苦心租來的房子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這麼惡劣的環境,是個人都會心疼他的吧,閻開想。
上到三樓後,閻開借着藥以康打的光,終于把鑰匙插進了鎖眼。
随着老舊生鏽的合頁發出聲響,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閻開讓藥以康先進屋,自己則是回身接着拔卡住的鑰匙。
“燈的開關在哪裡?”藥以康在門口的牆上到處摸索。
這個問題閻開也無法回答,他隻能默不作聲地埋頭拽鑰匙。
“找到了,是拉繩的。”
“啊!啊啊啊!!!曱(gá)甴(zá)!有曱甴!救命啊救命!”
藥以康拉開房間燈的一瞬間,爆發出了震天的驚呼聲。他的驚呼直接把樓上不知道哪一層的聲控燈都喊亮了。
“怎麼了怎麼了!”閻開也顧不得焊死在鎖眼裡的鑰匙,兩步沖上前抱住了回頭對他投懷送抱的藥以康。
慌亂之中,他的左腳還被踩了兩次。
閻開都沒趕得及感受一下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藥以康已經把他推開,立馬躲到後面去了。
一隻黝黑锃亮的大蟑螂正快速扇動着翅膀在前方亂飛。
藥以康驚恐地抓着閻開的中袖,自己整個人縮在他背後,活像個膽怯到隻敢拿着盾牌上戰場的士兵,連防守都是畏懼的。
閻開也被“當地特産”的尺寸和靈活度驚住了,但他很快又鎮定下來,從包裡掏出一小包紙巾。
“它會飛!它會飛!……”
藥以康口中念念有詞,來來回回就這三個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做法,實際上完全是被吓得。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才過去還沒有十分鐘,被吓破膽的人已經完成了互換。
不同于閻開害怕時的呆愣僵住,藥以康的害怕真的是上蹿下跳,他恨不得立馬找到一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等它停在牆上,我馬上打死它!”閻開語氣堅定地給藥以康喂定心丸。
藥以康看着閻開手裡薄薄的紙巾,瞳孔都放大了:“你就這麼徒手?!”
“有紙隔着的。”閻開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藥以康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後隻能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請你務必要消滅了它,不然我一晚上都會做噩夢的。”
“明白!”
藥以康還是被恐懼牽引着往後退了兩步,他現在看閻開也透露着可怕的氣息。畢竟能徒手消滅這世界最恐怖生物的人,一定是更恐怖的。
但他又實在想要親眼見證蟑螂徹底咽氣,于是抻長脖子觀望着前方的戰事。
蟑螂也是很懂得自我保護的,它每一次停在物體上都不會保持太長時間,一直在飛起和停下之間來回改變。
閻開等待好久才終于等到它穩穩貼在牆面上,他毫不猶豫地帶着紙巾一掌蓋了上去,大坨的黑點瞬間消失在了手掌下面。
藥以康在手掌拍上牆壁的瞬間,還是聽見了熟悉的蟑螂肉亻本裂開的聲音。他一直皺着的眉皺得更緊了,心裡的大石卻是安然落了地。他虛脫地靠着鞋櫃喘氣,仿佛自己才是那個出力的人。
“打死了。”閻開用紙抱住蟑螂的屍體,徹底地毀屍滅迹。
“别動!”他轉過身,目光嚴肅地落在藥以康後方。
“怎……怎麼了?”藥以康被他這麼一喊,也緊張地不敢動作。
“你後面的門上還有兩隻小的。”
“啊!啊!啊!”
藥以康聞言,立馬彈開了。
他下意識地朝閻開跑過來,但看到他手裡還拿着的紙團,又頓住了腳步。
“你快打死它們!打死它們!我靠!”藥以康急得原地跺腳。
這次閻開消滅那兩隻蟑螂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觀戰的心情,全程都疑神疑鬼地四處搜尋,生怕突然又從哪裡再冒出幾隻來。
閻開把三隻蟑螂屍體都扔進了廁所垃圾桶,又用香皂認真洗過手才回來找藥以康:“好了,這回是徹底沒有了。”
藥以康一臉生無可戀地搖頭:“這個房子裡有一隻蟑螂,那意味着它有一個家族都在這裡。”
閻開眨眨眼,就聽見藥以康繼續痛苦地說道:“但剛才一下出現三隻!”
“所以?”
“所以至少有三個家族的蟑螂在這裡!”
閻開挑了挑眉:“也許它們三個是一家的呢?”
藥以康一噎,差點真被繞了進去。
“這是有幾隻的問題嗎!”他瞪眼。
閻開看得有趣,沒想到被吓炸毛的藥以康這麼有意思。他笑着搖頭:“不是。”
“不行,你這個房子不能住了。”藥以康直接單方面拍闆,“你必須馬上搬走!馬上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