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的沖擊太多太密,藥以康當晚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身處迷霧森林般的地方,周遭的環境既熟悉又陌生,和白天遇險的林子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夢裡的樹木更為高大茂密。
遮天蔽日的樹冠仿佛高聳入雲端,僅能從些微的樹縫裡看到絲絲陽光滲透而下。耳邊是潺潺的水聲,卻看不見流水的源頭來自哪裡。
藥以康循聲走到了一處開闊地帶,映入眼簾的是個不怎麼大的溫泉池,池水中央有個正沐浴的人背對着他。
熱騰騰的霧氣罩得他看不清池内的人,隻能隐約看見對方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
藥以康鬼使神差地慢慢靠近池邊,或者說置身夢境的他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腳步,也不會思考為什麼要這樣做。
然而他剛走到池邊,那人卻突然起身。激起的水花蕩漾開來,四散飛濺,濺到了池邊,也濺到了藥以康的腿上。
水珠順着對方的身體滑落,再次融進池裡。淌過的地方勾勒出誘人的輪廓,越來越熟悉的感覺襲來。
“要一起洗嗎?”
随着這道無比熟悉的聲音,那人轉過身來,是一張更加熟悉的臉。
閻開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朝他走過來。
藥以康微低着頭和他對視,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閻開的五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變的是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
脖子忽然被雙手勾住,整個人失控地向下墜去……
藥以康猛地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氣,好半天才從夢中回過神來。
夢裡明明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畫面,什麼也沒有發生,但藥以康還是出了一身汗,就好像真的掉進過那個恐怖的溫泉池。
他偏頭看着身旁的人,睡得很熟。
藥以康長舒口氣,再一次肯定了這一切都是夢,隻是夢。
他又探身看了看閻開的右手臂,有些被壓着。閻開睡覺習慣朝右側卧,估計是睡着後就無意識地壓到了打石膏的手。
藥以康有點擔心,小心翼翼地把閻開掰平,等确保他的手臂完全脫離危險,才重新躺下。
剛一躺下,閻開就翻了個身,右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來。
盯着肚子上的手,藥以康極力屏住呼吸,片刻後才開始混亂地呼氣吸氣。
他不動聲色地偏頭去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閻開的睫毛很長,尾端微翹,弧度不是很明顯,閉上眼看起來竟比平時還要長一點。他的鼻梁高挺,嘴唇飽滿,雖不是厚唇,卻不同于自己的薄唇。
藥以康覺得很好看。
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閻開有一張很帥的臉。盡管這張臉不是他的理想型,但也總會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肚子上的石膏手有點沉,藥以康不想就這樣被壓着睡一晚上。他輕輕推了推,沒敢用力,果然紋絲不動。
過了大概半分鐘,他開始了第二次嘗試。這次倒好,出擊的食指剛碰到閻開的手就直接被他握住了。
閻開力度很輕,隻是包裹着他的食指,可藥以康卻沒敢再動作。
這樣睡一晚好像也挺好的,他默默地閉上眼,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算了,不掙紮了,就這樣吧。
藥以康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緒逐漸混沌起來,他很快又沉沉睡去。
*
藥以康第二天醒得很早,沒辦法,生物鐘已經習慣了。但沒想到閻開更早,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醒了多久。
“你幹嘛呢?”藥以康捋順被壓得翹起的頭發,也跟着坐起來。
閻開腿上放着他昨晚睡覺穿的T恤,身上換了一件寬大的襯衫。
他正吃力地單手扣扣子:“感覺袖口太緊了,我就換了一件。”
“不舒服嗎?”藥以康頓時緊張,“你是不是昨晚又壓着了?”
“又?”閻開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但他沒有多想,“應該沒有吧,可能是正常的。”
“你手現在什麼感覺?”藥以康盯着他的石膏手,什麼也看不出來,“疼嗎?”
“不疼。”閻開連忙搖頭,“就是有點脹。”
“那應該沒事。”藥以康松了口氣,準備下床。
“康哥。”閻開叫住他。
“嗯?”
“你能幫我扣一下嗎?”閻開扯扯還敞開的領口,“最後兩顆實在扣不上。”
“你說你帶了那麼多件衣服,幹嘛偏偏選個最麻煩的?”藥以康嘴上吐槽,但還是挪着膝蓋到了他身邊。
“套頭的我擡手更不方便。”閻開轉過身面對他,“而且這件袖子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