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用擔心。”
“你按錯衛星導航了,關掉後,顯示會正常。”
“知道的,你越說我越亂。”
話音才落,車輛微往旁邊打了方向盤,旁邊貨車壓實線,導緻他們的車為了躲避而偏離原來的車道。
霎時間的變化,好死不死,吳雅甯的手機沒握好,一下子掉下了中控台,滑入了主駕駛位下。
這下,不光吳雅甯,後座的兩個也頓時臉色大變。
宋濯倒冷靜,打了燈轉了方向盤往應急車道靠,穩穩當當停車,拉手刹,也撿了腳邊手機,重新遞給吳雅甯。
似乎是覺得前後座這麼做很危險,他轉頭同薛芙說,“讓雅甯導吧,晚點到就晚點到,我們也不急的,是吧。”
“安全帶系上。”
薛芙愣怔了下,盯着宋濯,久久沒應,也蹙了眼眶後,抱臂翹腿,後靠了椅座,轉去看車外黑黢黢的高架景,沒再出聲。
怎麼就得同她說這句,仿佛她的錯?
不想出聲。
深呼吸,她壓制着某個念頭,牙很疼,而不想理人,連葉明禮在旁邊問她有沒有事,也沒應。
結果,就是整整比原先計劃的路程多兜了一個小時,四人才到了市中心,進了霖哥的K房。
他們姗姗來遲,包廂裡已經滿滿人,許久不見薛芙的擁上來抱了抱,拉着她熱情入座。
也剛尋了個位置要坐下,屁股剛要落,就被人使了眼色,指揮說位置有人。
讓她們再找找其他位置。
在邊角的談利娜站起來同她們招手,幫薛芙早也留好身邊位置了,她給她遞純淨水,就着音樂說,“芙芙,你們已經是第五個被從那個位置叫走的了,剛剛我一進來也懵圈。”
“那位置,留給誰的?”
談利娜笑笑,擡眼,看向門邊。
薛芙順着看過去,才曉得,一晚上,三院家屬院的朋友在組的是什麼局,宋濯停車晚到,包廂裡沙發位置人滿,可吳雅甯身邊位置卻剛好空着。
他也就坐她身邊了。
原來,組的是紅娘局。
薛芙對這幫熱心的朋友也明了,知道他們肯定得搞很多花樣,像談利娜和葉明禮還捅不破紗窗紙的那段時間,他們也拱過一樣的套路,又是大冒險為難談利娜,讓葉明禮做喝酒騎士,又是玩手指遊戲,讓他們躲都沒法躲,又是單獨給他們包廂聊天......
今晚如果沒有故事,肯定也會有很多的意外。
比如,現在,宋濯和吳雅甯剛剛坐下,倒了水,坐在菱格皮沙發上在聊着,他們前頭就輪坐了三四人,在移動皮椅子上,拉他們玩遊戲,引話題,撩暧昧,制造各種出其不意。
吳雅甯許久沒招架過這種架勢,不一會兒就被人弄得臉上羞赧,紅粉霏霏,酒喝不下尋騎士幫忙。
她看了一輪,找最熟的人,自然要給宋濯,又記着他是開車來的,明天工作室還得準備開業的事,而躊躇不知道怎麼辦,于是摸着一張醉酒的臉,笑說大家欺負她,讓放過一馬,下次的局算她的。
卻被笑說不帶欠賬的,而遲遲下不來台。
“他們玩的可真狠,雅甯太久沒回國,又不好意思拒絕别人,都看不清其實她隻要不進套不就成了......”葉明禮說着,表情輕輕松松。
他手裡攬着談利娜,浪裡浪氣地随手玩着她的發絲,繞在指尖裡,輕舟已過萬重山地問,“我們之前也這樣嗎?”
談利娜回想了下,小酒窩折了,噗嗤笑說,“我光顧着緊張了,哪裡記得是怎麼樣的啊,遞給你酒的時候,手其實都在抖。”
葉明禮第一次聽,親了親談利娜的額邊,“談醫生練針,都練到幫人打手臂針都不抖了,給我遞酒抖啊?”
“不是醫生,我以後是要做護士的。”
“那談小護士,給人打屁股針抖不抖啊?”
“你小聲點啦!”
葉明禮沒皮沒臉,把耳朵湊談利娜嘴邊,“沒人聽,你偷偷在我耳邊說說。”
真,真斯文敗類。
薛芙聽得雞皮疙瘩,不用轉頭,都知道旁邊借着這個勁,說着說着,嘴對嘴,輕碰了下,甜蜜無邊。
她微遮了下眼,旁邊的朋友也扶額,耳邊同遭了文化流氓的罪,朋友笑,附耳同她調侃說,“要是這樓上有酒店,今晚的房肯定有他們一間。”
薛芙擡了水,碰了朋友一杯,也沒有贊同,畢竟談利娜還是她在天府雅苑最好的朋友,葉明禮浪,可談小護士肯定是被逼的,家裡也有十二點門禁,是不可能随便去陌生地方和人滾床單的。
而談利娜窩了下葉明禮頸邊,還顧着包廂裡的人和她,有點人性,往葉明禮的胸口上敲,拒絕着,一張水蜜桃一樣的臉,已經比喝了酒還紅嫩。
她推開葉明禮,還惦記着,轉頭問薛芙,“芙芙,你們來的時候是又吵架了嗎,怎麼從進門就沒什麼興緻?”
葉明禮攬着談利娜的肩膀,見慣不怪,幫着回答,“在車上,宋濯說了她一句,就這樣了。下車後也不等我,自己上包廂。”
他伸了手,隔着談利娜,捏薛芙的手臂解釋說,“剛剛是真的危險,你也是想幫忙,都是好心。兄弟我明白的,沒人怪你,宋濯肯定也沒有,隻是擔心大家的安全,維持原樣最好,話都是無心。”
薛芙搖頭,“我沒計較。”
“沒計較怎麼挂臉了?”
“牙疼啊。”
“最好是哦。”
薛芙扯扯笑,其實也真沒計較,被葉明禮碰杯後,他們情侶就窩在一起耳語在高架上的危險事,她聽着,沒搭話,移開眼,自己喝。
也有點心不在焉,輕點着手機屏幕,看着時間。
十一點多,倒也還有空餘。
桌上辣鴨掌、鹹雞腎、薯片,沒有一樣能吃的。歌,她嘴也張不開,也沒能唱的。除了見許久沒見的朋友,聊了幾句,其實她都不知道自己來幹嘛了。
以往會和她坐一起的宋濯,落在了對面。
哦。
可能是來見證又一對三院家屬院的情侶吧。
那邊,小小的起哄聲,吳雅甯好話都說盡了,還是逃不過酒,像困在金絲籠裡躊躇無措被人逗玩的雀鳥,散着淩亂的羽毛,又低不下頭,知性裡帶着一股哀絕豔豔味道,讓人憐惜。
宋濯,最終,還是親自打開了這個籠子,憐惜了她,紳士地接過了她的酒,做了騎士,幫她解圍,也同朋友散漫在說自己開車,不能喝,記下次。
有人偏偏就鬧說,“宋濯,我幫你叫代駕,停車費這裡二十四小時免費,一會兒,我幫你辦。”
一杯酒提了許久,宋濯旁邊的朋友看不過去,主動站起來,說,“我來吧。”
剛才宋濯停車晚到,就是為了等這個朋友,一起赴局。現在他正式同一幫朋友介紹,“Mason,車隊的實習工程師,也是我工作室的員工。”
名字微微耳熟,薛芙聽過,好像是宋濯的同學,但具體是不是也不記得了,這打扮時髦染着一頭金發的陌生人Mason第一次來他們的局,也不怯,融入得快,将這杯懲罰意味的酒,高舉,當做初識酒,舉高杯同所有人空氣敬。
幹淨利落下喉。
讓一幫人瞬間起哄落了下來。
但也有人還記着,手一指,指過了一桌子人,用麥克風說,“宋濯,這不行啊。人雅甯找你做騎士,你讓朋友來替,上次暑假的局,薛芙找騎士,你可是喝了,叫代駕的。”
也有人幫記着,“不一樣啊,那時候宋濯第二天沒工作。”
“怎麼沒有,宋濯第二天有野外培訓。”
調侃越說越多,薛芙傾了身。
他們鬧人,關她什麼事。
被點到頭上了,她一把拿過了葉明禮唱歌的麥克風,知道宋濯不愛這種推盞,覺得無謂,卻偏說,“喝呀,難道這酒也不在你的計劃内?什麼都講計劃累不累啊,宋濯。我有駕照,牙疼也不能喝酒,剛好做你們司機。那一小杯,多大的事,是男人就喝,我等會兒送你們回去。”
麥克風一扔,轉出了刺耳聲響。
葉明禮捂了談利娜耳朵,說了句祖宗啊。
包廂裡的人笑,拍拍宋濯肩膀,“看,你親妹子都這麼說了,剛剛那一杯,跑不掉。”
宋濯無表情地看了坐對面的人,似笑非笑,提了下嘴角,這下子,也沒再推脫,接過了那杯酒,開了葷,倒了個幹淨。
而這一開酒,後面就更加躲不完,隻能喝了。
越喝越茫。
茫到後面,薛芙什麼時候帶他回去的,一幫人又是怎麼去了他工作室,也不知道。更連他和薛芙的遊戲怎麼提前了,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