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福不知道幾人發生了什麼,當發現所有人将異能凝聚給霍辛戎,足以引起空間顫動的雷系能量釋放出來,眼中隻剩下對力量的渴望,在他眼中,再厲害再強大的異能在他面前不過是他的食物而已。
越來越多的黑氣聚攏,四周被黑氣籠罩的生物仿佛被吸幹生命變成一具屍體,大片的綠色眨眼間化為黃土,令人心悸,就連天空好似都被黑色掩蓋,整個空間昏暗壓抑。
愈來愈粗的雷電将黑暗照亮,張有福怪物般扭曲醜陋的臉被照的清楚。
劈裡啪啦的聲響讓壓抑死氣沉沉的環境有了聲響。
明亮的紫色宛如斬除一切邪惡的神劍,從天而降,直擊那片黑暗。
過度使用異能讓張文毅幾人痛苦疲憊,僵硬緊繃的身體好似下一秒就要碎掉,可看着那神聖的雷電懲戒的朝張有福靠近,所有人皆是咬牙堅持,隻希望那雷那電能夠更加強大,最好能将那鬼東西劈成灰燼,灰飛煙滅。
大腿抵住張文毅,右手扶住渾身顫抖的小孩,李天陽努力瞪大紅腫幹疼的眼,聲音硬生生從嗓子中擠出:“兄弟們,再加把勁!咱們幹死這老不死!”
紫黑相觸的一瞬,巨大的能量波動蕩開,像是要将天地劈開個口子。
知曉身後的人都沒了力氣,霍辛戎用盡最後一絲異能抵抗能量波動護住他們。
一瞬間,身體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眼前一黑,耳朵中李天陽白玖他們的驚呼聲被無限拉長最後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
口中的鮮紅無自覺湧出,一股一股。
其他幾人同樣不好受,卻都沒有霍辛戎那般嚴重。
被緊緊護在身後的白玖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接住倒下的人,雙手被霍辛戎吐出的鮮血染紅,整個人像是丢了魂。
“我…沒事,去……”
看着那沒了焦點的黑眸,無聲的淚水濕了臉,死死咬住嘴唇,不顧大腦爆炸的疼痛用了異能找出空間僅剩的晶石交給王浩,混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暗紅,懇求的眼神無聲的訴說着什麼。
王浩心痛不已,接過晶石和人,保證:“我一定會照顧好老大。”
得了承諾,跪在地上的白玖感激一笑,染紅的手擦去眼角的濕潤,抽出霍辛戎身上的刀刃轉身而去。
這驟然劈下的一道攻擊,能量比張有福預計的要強大,濃郁的黑氣像是貪婪的怪物,一觸碰上便死死纏着不放,貪心的要将所有紫色吞噬幹淨。
兩道能量碰撞引發的波動張有福自然沒躲開,同樣狠狠受了一擊,不過看着比他更慘的霍辛戎他們,心中隻覺快意,認定霍辛戎幾人不會再有能力找他麻煩,便一心放在空中巨大的能量團上,貪婪吸收。
有了這些能量,白玖在他面前算什麼,他才是真真的神!他将會是新人類的信仰!
魔怔的人沒注意到有道身影艱難而決絕的朝他靠近。
大風吹散了系着的長發。
墨藍色的發飄散在身後,露出帶着血迹的臉頰。
殷紅的嘴角被咬出許多口子,白玖渾然不覺,繼續咬着,隻有這樣才能勉強維持冷靜。
霍辛戎的慘樣在他腦中如何也甩不開。
不過幾十米的距離,卻變得如此艱難,望着沉浸在巨大能量中的人,白玖心髒仿佛被撕成無數片。
殺了他,殺了他。
體内異能早已幹涸,白玖卻不甘心,瘋狂運轉。
皮膚開始萎縮,出現裂痕,渾身血液快要凝滞,胸腔中的空氣也越來越少,整個人快要死了一樣。
可白玖不在乎了。
燃燒生命擠出最後的能量,白玖直接鎖住自己和張有福所在的空間,下一秒,整個人出現在他的身後,高舉的利刃狠狠刺下。
滾燙的液體濺在臉上,眼中,可他早沒了直覺。
仿佛成了沒有生命的機器,眼睛呆呆的盯着白刃與紅肉的交接處。
咬着牙控制着快要破碎的身體,手上持續用力,抽出再狠狠刺入,擰動。
耳邊是痛苦的粗喘,好像還有他人的呼喊,都不重要了。
被利刃來回刺穿的人再也堅持不住直直倒下,早已是一副軀殼的白玖跟着倒下,手上依舊重複着動作。
天空漸漸恢複光線,籠罩的黑悄然散去。
橙黃的陽光透過雲層,落在那張狼狽的臉上。
也許是不适應突然的光亮,呆滞的藍眸開始流淚,純潔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在一片紅色痕迹中淌出一道白痕。
“白玖!”
“哥哥!”
倒在地上,白玖看清了天空。
藍天,白雲,還有橙黃的太陽。
霍辛戎說,要牽着我在陽光下散步。
“哥,哥你怎麼樣。”
看着地上的人,白矢難以置信,若不是熟悉的氣息,他無法相信這個好似一碰就碎的人兒是那個無所不能清風明月般的白玖。
地上的人虛弱到白矢根本不敢去碰他。
跪坐在地上,忍着淚動作很輕的掰開那握着刀子的手,就連治愈異能他都不敢給多,一絲絲的緩緩送入。
此時白矢無比慶幸自己也擁有治愈異能。
幹涸的土地得到濕潤,地上的人直直望着天空的眼球動了動。
側頭,看向白矢:“霍辛戎…”
原本清潤好聽的聲音如今卻嘔啞嘲哳宛如瀕死之人。
“他沒事,你也不準有事,不然我就殺了他。”
淚水再也繃不住,決堤般狂洩,他就不該離開的。
也許是聽見霍辛戎沒事,渾身癱瘓無法動彈的人扯出一個笑來。
白矢看不懂,既像欣慰又像期待,或許二者都有。
“帶我去見他。”
白玖現在就是說讓他把海裡的鲨魚撈上來白矢也會二話不說直接幹,更何況隻是去見一個人。
抽了抽鼻子,确定白玖的生命力穩定下來,白矢彎腰小心将他抱起。
走時不忘示意跟過來的人一把火将地上礙眼的東西燒個幹淨。
随着兩人走遠,身後的火熊熊燃燒後漸漸熄滅,所有的東西化為一捧灰土,風一吹,散盡。
不願任何人觸碰白玖,哪怕是韓越,白矢抱着人找到被送去救助的霍辛戎。
醫療車内,簡陋的病床上高大的男人安靜的躺着。
所有人自覺給白玖讓出位置。
望着帶着呼吸器的人,白玖略微掙紮,想要下來,被白矢拒絕。
因為他知道白玖現在根本站不住,現在他的身體就像抽幹的大海,就算放入一汪湖泊進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想聽聽他的心跳。”
最終白矢妥協,将人抱去床上,極輕極小心的扶着人小心靠在霍辛戎的心口。
“聽見了嗎。”
“…聽見了。”
一下,兩下,三下……
鮮活的,跳動的。
快醒來吧,你答應過要牽着我的手帶我散步。
快醒來吧,我都記起來了,哥哥。
這次我抓住了你,你可一定要帶我回家呀。
擦幹淨的小臉恢複了精緻可愛,如今靠在霍辛戎懷裡,乖的像隻找到家的小貓,放松的眉眼上揚的嘴角,讓白矢不忍将兩人分開。
意識到白玖就這麼睡着後,白矢一愣,随後想到什麼。
白玖如今這狀态昏過去才應該是正常的啊,之前一直保持清醒……
是為了親自确認霍辛戎的安全。
知道霍辛戎安全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再也沒辦法撐住,這才陷入昏迷。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白矢突然有些好奇。
怔怔看了一會兒床上兩人,輕歎一聲,将白玖整個人小心放在霍辛戎身側,動作時發現兩人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握着彼此,心中又是一震。
整理好,起身離開。
關上門,房間裡隻剩下相互依偎的兩人。
呼吸和心跳漸漸開始共頻,昏暗的光線中,兩人的嘴角皆是帶着淺淺的弧度。
夢裡有燦爛的陽光,有微笑的人兒,有溫暖的懷抱,有緊握的雙手。
世間萬千,黑夜褪去,陽光燦爛依舊,苦難之後,是幸福的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