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身前人專心帶路的功夫,齊微擡手作掌,打量襲擊對方後頸。可惜她今日點背,牆上隻高高地開了幾口帶栅欄的小窗,倉庫裡頭烏漆嘛黑,唯一的燈在姬瑢手中,齊微隻能勉強看清周圍事物虛虛實實的輪廓,眼前泛花,仔細瞄準半天,終于找到時機出手。
“嗷——”
身旁的鐵架震顫嗡鳴,姬瑢警惕回頭,齊微正彎腰捂住手,看樣子疼得不輕。
“你幹什麼?”姬瑢越看越可疑,莫非齊微偷襲她未遂?
齊微編這點小瞎話技術一流,她一邊疼得抽氣,一邊回道:“我能幹什麼?擺手時磕架子上了!”
她前科累累,姬瑢不減懷疑,警告道:“你該慶幸沒撞上刀口才是。”
“這裡放置了許多利器,管好你的手。”
她側身擡起燭台,照亮四周,示意齊微向前走。齊微自覺理虧,前進幾大步,偷襲的打算落空,隻能另想辦法。
沒走幾步,來到放置鐵鎖鐵鍊的地方,姬瑢打燈,讓她自行挑選想要的種類。齊微也是頭一次見這些玩意,左右摸摸看看,随手拿起一個沉重的鐵拷,忽然計上心頭。
“這兒好像壞了……”
她低頭擺弄,姬瑢舉燈靠近,幫她看得更清,沒想到身邊人反手拷上舉燈的左手,姬瑢慌忙躲開,受鐵鍊限制,隻能後退兩步,“你幹什麼!”
人尚未打暈,還需斡旋,使其放松警惕。齊微急中生智,想到一個完美借口:“我這人向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你上次拷我的事我可記得。”
姬瑢隻覺莫名其妙,反問道:“我還救過你,怎麼不見你還?”
當時若非她挺身而出,齊微早教人大卸八塊,不死也掉層皮。
“我還了。”齊微理直氣壯,“要不是我用銀子當暗器開路,你們早教人打死。”
“那是我的銀子!”
齊微得意回道:“你的銀子會自己長腿救你嗎?”
姬瑢喉頭一哽,齊微來了勁頭,接着與她掰扯:“更何況你害我差點教人掐死——我大人有大量,隻拷你一下,也是便宜你。”
鐵鍊另一頭還在她手中,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伺機再次出手。
姬瑢白她一眼,懶得與她繼争論,拿下鑰匙自行開鎖。齊微哪兒能教她得逞,果斷上手搶奪,一把撥開開鎖的手。姬瑢立馬給這搗亂的胳膊一肘,扭身躲開對方,右手重新插鑰匙,不料鐵鍊驟然扯動,迫使她左臂拉直,正好與鑰匙擦臂而過,右上方緊接有東西襲來,姬瑢後退一步,正好躲開齊微劈下來的掌風。
對面人果然心懷鬼胎!姬瑢沒工夫陪她瞎鬧,有點惱了,幹脆右手握住鐵鍊纏繞,左臂配合扯動,企圖奪過齊微手上那頭。
方才一招撲空,齊微光顧手上使勁,腳下沒定住,整個人猝不及防教反拉過去,兩人迎面相撞,撞掉了姬瑢左手的燈盞。燈盞落地而滅,好在頭頂斜上方有扇小窗,提供些許微弱光亮,不至于摸黑。
左手沒了障礙,姬瑢更無顧及,出手與齊微纏鬥,一面防範對方搶奪鑰匙,一面伺機搶奪鐵鍊另一頭。齊微随之被迫兩頭分神,本以為牽制住一隻手後,能輕松打暈人,不料拷上左手不影響姬瑢的右利手發揮,簡直失策。
兩頭顧總有顧此失彼的時候,姬瑢抓住機會,迫使齊微脫手鐵鍊,齊微也擊中姬瑢右手,鑰匙脫手飛出。可惜她同時教掙出手的鐵鍊分心,沒能接住鑰匙,反而一掌拍去,眼見鑰匙更上一層樓,劃出一道弧線飛過窗沿。
一時間,兩人皆是愣在原地。
齊微攤手,幸災樂禍道:“哈哈,你認命罷。”
這幅欠打的樣子一下點燃姬瑢的怒火,她眼疾手快,拉上另一頭拷住齊微右手,冷笑道:“呵呵,你也認命罷。”
右腕觸感冰涼,沉甸甸的分量壓下右臂,比之前在忠順侯府戴的那條更重,齊微擺動右手,鐵鍊叮當作響。
完蛋,她死定了!
妘青柏教打鬥聲引來,卻見兩人正在揮動雙臂互毆,飛舞的鐵鍊一頭連一個胳膊,跟随兩方動作激烈碰撞,嘈雜不停。
她站在一旁觀察片刻,這架打得沒有一點看頭,跟鬧着玩差不多,便伸手一把抓住鐵鍊中間,拽得兩頭的身形被迫一閃,暫時中止鬥争。
“怎麼回事?” 妘青柏問。
“走,出去找鑰匙!”
不給姬瑢說話的機會,齊微搶先開口,扯上鍊子往外走,奈何過道狹窄,妘青柏結結實實堵在路中間,不見避讓。
“讓開!”
妘青柏不動如山,冷靜問道:“外面的人怎麼回事?”
方才她察覺齊微舉止古怪,多留個心眼出去查看,果然發現守庫人昏倒在案前。
不過,如今的局面确實令她始料未及,真不知道錯過了什麼。
此話一出,齊微得知已然暴露,心中更加焦急,不耐道:“解鎖後我慢慢解釋。”
鐵鍊能讓齊微絆住姬瑢,自然也能反過來,姬瑢拒不配合,雙腳用力釘在原地,拉住不讓另一頭走,不給她渾水摸魚的機會,強硬道:“你先解釋。”
瓜田李下,不糊弄過去不行,齊微正打量如往常般現編一出瞎話,妘青柏卻仿佛洞察她心中所想,警告道:“想清楚再說。”
這人心眼多,不如姬瑢好糊弄,齊微不敢浪費時間,選擇放棄掙紮,實話實說:她想偷點銀子離開鎮撫司,不料記錯賬房位置,見到兩人後硬着頭皮将錯就錯,想法子脫身。
“你怎麼又變卦。”知曉她先前的反複無常,姬瑢無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