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家仆随着官差站在門前,無措地搓着衣擺,扒頭看着院内,餘光瞥見幾人上前,下意識扭過頭後,滿眼焦躁不見,似見到了救星,“大師們,您們可算回來了!”
他連忙招呼花意清快快進院,卻被身旁官差攔下。
“規矩全忘了?”腰側别着大刀的官差伸手阻攔,正聲嚴肅道,“捉妖師未到,誰人都不許進去,也不許出來。”
聽聞這話,花意清立刻拉着程楚秀快步走了上去,“我們是張大人的私人玄師,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幫忙解決。”
官差打量了她一番,“既是私人玄師,怎會從外面跑來?”
“大人,他們确實是為我們家老爺請來的玄師,”家仆急道,“事關重大,不妨先讓他們進去查探一番……”
“何人都不可入内,”官差瞥到了程楚秀腰間的木牌,可仍不松口,“鎮令規定,隻有本鎮特聘的捉妖師,才有資格出入現場。上次如此,上上次也如此。”
聽他這般說,花意清确實記得,上次鎮丞家公子出事時,程楚秀看到了狐妖,便跑了出去,随他追去之時,恰巧碰見一排官差帶着捉妖師朝着酒樓前去。
當時沒多想,現在才知,原來竟還有這樣的規定。
“這是什麼規定,”程楚秀呵笑一聲,“他們又不是探事員,術法也隻會用符紙,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去了幹什麼,當狐妖的誘餌嗎?”
“胡說,”那官差眯了眯眼睛,“這些捉妖師可都是鎮令雇來的。自狐妖一事,沒少保百姓安全。若還有點感恩之心的話,閉上你的嘴。”
程楚秀還未回答,花意清便嘟囔了起來:“感恩之心,感恩他們差點……”
“差點什麼?”程楚秀機警地扭頭看她。
總覺得她一直在瞞着他什麼事情。尤其是昨日剛碰頭的時候,一直看他的下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沒什麼,”花意清心虛地轉了轉眼睛,沒再說下去,問官差道,“那既如此,等那些大師來了,我們就能跟着進去了吧?”
官差打量幾人一番,冷哼一聲,“身為私人玄師,擅自出門許久,這才害得狐妖有機可乘。張大人生氣,待捉妖師檢查完畢後,定會把你們叫進去好好教訓一番。”
“那捉妖師們,要從何處去請,”花意清試探道,“又何時能到呢?”
“自然是去鎮令家請,”官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難不成,你們是外地人?”
花意清沒再理他,連忙給身後的李馥安和譚靈川使了眼色。兩人也都明白,即刻默默退到了人群後邊,穿過小巷,朝着樹林裡走了。
趁着鎮令家的玄師趕來的功夫,要趕快把其餘捉妖師的嘴撬開。
二人離開沒多久,鎮令家的住家玄師便威風堂堂地走了過來,人群紛紛讓路。
進院許久,也不見他們出來,不僅花意清着急,身後圍着湊熱鬧的人也都啧啧歎個不停:
“這麼久……看來,這次挺嚴重的?”
“哎,還是輪到他咯……”
……
幾次下來,花意清這才醒悟,每當狐妖害人,人們都會說同一個詞——
輪到。
前幾日,張家父子争吵時,張工正說:“怎麼沒關系,你以前一直同他們混在一起,下一個輪到你怎麼辦!”
躲在雜物間時,偷偷随張在水進屋的捉妖師說:“可是鎮丞家的公子也遇了難,這接二連三的,就怕輪到您……”
不久前,客棧的夥計說:“今日,聽說,是輪到了那張工正家的少爺。”
剛剛,身後的人也說……
“你們剛剛說什麼?”花意清一下扭過身來,把身後交談的人吓了一跳。
他們還以為這位私家玄師聽到了不好的話,準備出言教訓,便個個低下了頭,慫了起來:“沒什麼,我們什麼都沒說。”
“我可聽到了,”程楚秀明白了花意清的用意,同樣扭身道,“你們剛剛說‘輪到’。為什麼要用這個詞?”
畢竟“輪到”此詞,在他看來,也頗有些怪異。
“我剛……有說這個詞嗎?”其中一人眨了眨眼睛,思索起來。畢竟剛剛隻是脫口而出,還真未注意到自己的用詞。
“好像……是說了……”他身旁的人點了點頭,不敢招惹眼前的“私家玄師”,老實道,“是,沒錯,确實說了‘輪到’。”
花意清點了點頭,并未如他們所想出言責備,隻好聲詢問道:“這位先生,為何會想到用這個詞呢?”
“啊,這,我也沒多想啊,”那人瞧了瞧大門,又看了看花意清,還是有所戒備,“就……您就當我口誤了吧。哎呀,我沒文化,這……想到什麼,便就說了……”
見他突然畏畏縮縮不願說,花意清有些明了。定是平日裡,那些捉妖師仗勢欺人,普通百姓才有所戒備,心有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