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介意一口口把你吃掉,但那并沒有用,”她的語調森冷,“因為最後你會變成一堆肥料,又醜又臭,你也不想變得那麼難看吧?”
阿德裡安語塞:“……夠了。”
勞拉摟住他的脖子,擡起頭看他,吻他的嘴角,神情有種病态的绮麗,話語卻悱恻纏綿:“我好愛你啊……”她歎息道,“真心的。”
“嗯,”阿德裡安低下頭,捧起她的臉,很深地吻她,“我也是。”
呼吸和吻都發燙,他們鼻尖相抵,緩緩摩挲彼此的臉龐。
不知吻了多久,他捧着她面頰的手觸到一片濕意,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下蔓延,在微冷的夜風裡,滾燙得厲害,阿德裡安的呼吸一滞,仿佛意識到什麼。
“該死的。”他聽見她低聲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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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巴黎。
香榭麗舍大街。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一流的服飾、香水和珠寶,精美繁複的花紋、沉郁高調的香氛和璀璨瑩潤的光澤,繁華的車水馬龍間,雍容華貴的身影,迷失在麗都和紅磨坊迷離的夜色之中。
兩個身材高挑的男人推開女裝店的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男人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他高昂着頭,不緊不慢地走着,生得很是俊美昳麗。
跟在後面的男人神色有些冷淡,顯得有些生人勿近,轉角的車燈刺目,他擡手去遮,光影錯落間,映出一張優美的面孔。
兩人今夜都不約而同地沒有穿軍裝,而是選擇了便裝出行,這樣做的好處就是,當他們走在街上時,能有效避免許多異樣審視的目光。
但顯然沒什麼用。
勞拉穿着一件露背長裙,她撩起長發,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鏡子裡的女人高挑、纖長結實,她轉頭問道:“好看麼?”
勞拉轉了個圈,做了個屈膝行禮的動作,對阿德裡安說道:“怎麼樣?”
她提起裙擺,盈盈走到他面前,拿高跟鞋尖磨了磨他锃亮的靴子,擡腳踩在他椅子底下,俯身靠近他,柔滑的綢緞從她膝蓋上滑落,露出白皙柔潤的膝蓋。
“你喜歡露背還是露胸?”勞拉問他,“我比較喜歡剛才那件低胸的。”
“嗯,”阿德裡安面無表情地說,“……不過容易着涼,所以還是這件吧,搭配一件披肩。”
“夏天快到了,怎麼會着涼呢?”
“我心裡涼。”阿德裡安淡淡道。
勞拉:“……”
兩人正說話間,莫嘉娜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素淨的顔色、柔軟的質地和簡約的樣式,像她本人沉靜溫柔的性格一樣。
果然在絕對的美貌面前,一切裝飾都是不值一提的累贅,即便她懷着身孕,但這份憔悴并沒有損害她的容光,反而為她增添了一份柔和豐美。
雖然勞拉覺得因為懷孕就抛棄了女人所喜歡的一切光鮮亮麗的東西,和抹殺天性沒有什麼區别,不可逆的生育損傷等同于衰老,但這是莫嘉娜,美麗的莫嘉娜。
她的美貌永不消逝,直至生命終結。
勞拉提着裙子小碎步跑到她面前,啧啧贊歎道:“真美,我要是男人我也會愛上你的。”
莫嘉娜羞澀地笑了笑。
“不過話說回來,”勞拉替她整理衣領,伸手撚起她鬓邊的一縷長發,笑道,“男人算什麼東西?兩條腿,一根屌,幾句空洞的話。”
“除了你,親愛的。”勞拉朝他撅嘴,親親。
阿德裡安:“……”
“我有錢,有工作,有美貌,有時間,”勞拉撩了把頭發,轉過頭對莫嘉娜抛了個媚眼,“除了不是男的,我有哪點比不上他們?男人雖好,我手更巧。”
“如果哪天他抛棄你了,記得帶着孩子來找我,我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萊文:“……”
他還沒死呢!
“你說得很有道理。”
莫嘉娜被她的說法逗笑了,隻覺得很新奇有趣,但她認真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可真羨慕你呀。”
“好了。”
阿德裡安站起身,摟住勞拉的肩膀,阻止她繼續朝莫嘉娜抛媚眼,半扶半抱把她拖進更衣室,一面冷笑道:“今晚你自己睡。”
莫嘉娜聽着他們打鬧的聲音逐漸消失,她把長裙的腰身勒緊,轉過頭去看鏡子裡的自己。
鏡中的女人腹部有着微微隆起的線條,那張臉陌生又熟悉。
“她隻是在開玩笑,”身後的男人淡淡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萊文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鏡中兩人的身影重疊。
男人生得很高,她擡頭看見他的側臉,有着優美流暢的線條,一如既往的傲慢。
肩膀一點點沉下來,他把手放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撫摸着她的後頸,緩緩地摩挲着她裸露細膩的肌膚,就像那個夜晚一樣。
似乎自從那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再也沒有這麼近過。
他低下頭,細碎溫柔地吻她:“我是你的情人,你孩子的父親。”
莫嘉娜看着鏡子裡的他,隻覺得恍惚:“但你……也是我的敵人。”
頭頂上方傳來很輕的嗤笑聲。
“我不在乎,”他說,“我們都爛透了。”
我們的人生早已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