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楚忘殊第一次失眠。
淩晨兩點,她毫無睡意,眼睛睜大,盯着黑漆漆虛空。
她腦袋昏昏沉沉的,雜七雜八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而是祝嶼白頻繁飙高的心率,時而是他突然湊近自己的耳語。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還得注意動靜不能弄大,怕吵醒舍友們。
窗外月色正濃,月光透過窗簾進來,朦胧靜谧。
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她才睡着。
“月亮月亮,起床了!”
模糊間,楚忘殊聽到一聲聲叫喊,她困得不行,煩躁地皺起眉頭。
“快點,要遲到了!”
聒噪的聲音還在繼續,楚忘殊終于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做夢。
她強撐着睜開眼,起身伸出一隻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幾點了?”她啞着聲音慢慢問。
“五……十了!”宋詞似乎還在刷牙,漱了口氣,泡沫還沒吐幹淨,先回答她。
以往楚忘殊雖說不是起床最早的人,但也絕對會在鬧鐘響後就起床,從來沒出現過今天這情況。
“月亮,你是不是生病了?”韓霜已經洗漱好,拿着書包等剩餘兩人。
她們第一節課一樣,都是結伴走的。
“要不要我們給你請假?”程以淩探頭,關切地看向床上的楚忘殊。
楚忘殊正天人交戰,其實她的發燒已經好了。
但這會兒起床也趕不上早八了,不如……
正好,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祝嶼白。
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好,謝謝三位雷鋒的救命之恩。”楚忘殊順勢躺回去,安心地睡個回籠覺。
教學樓四樓教室。
上課鈴響起,祝嶼白看着自己旁邊空無一人的椅子若有所思。
他頻繁地看向後門,可直到尹老師夾着保溫杯走進來,後門也沒有出現他想的身影。
距離上課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他還在看着空出來的座位,一點沒意識到講台上的老師講得慷慨激昂。
難道,昨天吓到她了嗎?
意識到這個可能,祝嶼白低垂着頭,抿唇,神色不明。
一節課下來,他第一次全程走神。
還好這節課老師沒講什麼重點,甚至作業也像沒布置一樣,隻推薦了一部電影,讓感興趣的人看一下,不感興趣也可以不看。
走出教室,祝嶼白站在陽台處,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流,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隻是缺了一節課,他卻亂了一顆心。
攀爬着牆身生長的爬山虎,已經開始有了枯黃的痕迹。
祝嶼白伸出手,摘下一片葉子,留在手裡把玩。
枯葉碰到欄杆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祝嶼白這才驚覺他把葉子甩到了欄杆上。
破碎聲給了他靈感,他手肘撐在欄杆上,拿起手機給宋然發消息。
【ZYB:你那個社團要安排值班嗎?】
宋然回得很快:【純添加無天然:yes。】
【ZYB:上次你剛招進去的人值班是什麼時候?】
【純添加無天然:你說宋詞?】
祝嶼白想了想,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ZYB:嗯。】
宋然叼着蘋果,打開電腦查看。
确認完畢後,他給祝嶼白回複:【你問得剛剛好,今天就到她值班,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活動室裡。】
愛心社的活動室在702四樓,那一層樓幾乎都是學生社團的活動場所。
在四樓電梯右拐角處,還有個舞池,平時會有人為活動排練,沒人時也可以作為學生放松的地方。
往舞池再走進一些,就是愛心社的大本營。
說是值班,其實也就坐在屋子裡,如果碰到有人來訪,做個登記就行,防止錯過一些外來贊助以及承辦一些活動。
宋然三下五除二地将蘋果吃完,擦幹淨手指上不小心沾上的汁水,才問祝嶼白:【你問她幹嘛?】
得到答案,祝嶼白走出陽台,下樓梯,簡短地給了宋然一個回複:【ZYB:有事。】
【純添加無天然:……】
這算什麼答案啊?宋然的無語幾乎要透出屏幕。
祝嶼白沒看手機,自然沒感受到他的無語。
702棟樓離教學樓有些遠,按照正常走路的速度一般要十分鐘才能到。
而祝嶼白三步并作兩步,可能擁有天然的腿長優勢,硬生生把時間縮短了一半。
樓内布置有些亂,加上社團很多東西都擺在外面,更顯得亂糟糟,讓人暈頭轉向的。
還好祝嶼白來過這一次,幫宋然值班,沒花費多少時間邊找到了愛心社所在的地方。
“你好,有什麼事嗎?”
門開,宋詞緩緩擡頭,公事公辦地開口。
看清來人是祝嶼白,她一愣,“祝嶼白?”
祝嶼白點頭,“是我。”
宋詞下意識想,她能不知道是他嗎?
就他那張臉,應該隻有幾周前的楚王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