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又在書桌裡發現了一個信封,這次的字比上一個好看了很多倍。
但一股恐懼瞬間掐住她脖頸。
那時候,她的意識裡形成了一條詭異的邏輯鍊:有人喜歡她,不論她是否有回應,她身上的早戀标簽就摘不下來了,而那在媽媽那裡——意味着是不學無術的壞小孩,意味着是她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的麻煩。
所以從那以後,她更加兩耳不聞窗外事。
直到現在,這條邏輯鍊似乎還存在于她的腦海裡。
雖然她不再像從前一眼擔心在媽媽眼裡變成壞孩子,但她潛意識裡,一直存在“被人喜歡、喜歡别人都是件麻煩事”的念頭。
氣氛逐漸沉默,似乎快要粘連在一起。
值班室裡,宋詞很有辨識度的笑聲響起,“那你當時找到送你情書的人了嗎?”
楚忘殊被她的笑聲感染,想了想,略微有些尴尬地說,“沒找到,但我給對方回了信,第二天信封不翼而飛,對方應該收到了。”
宋詞見氣氛輕松了些,她趁熱打鐵追問道:“好奇你回了什麼?”
楚忘殊:“額……”
她尴尬地撇開眼,不願直面當初的黑曆史。
宋詞見她這樣更好奇了,“說嘛說嘛,不然我要抓心撓肺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她還裝模做樣地揉出幾滴眼淚水,“你忍心看我這麼痛苦嗎?”
楚忘殊:“……”
她無奈地歎口氣,反正說的也差不多了,不差這一點,于是心一橫,“我當時太年輕,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大意就是讓對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一套呗。”
“哈哈哈哈哈,你别不是把你班主任教訓你那套直接原封不動地轉述給别人了?”宋詞簡直笑瘋了,這人打小的思想覺悟就很高,太根正苗紅了吧。
“而且,貌似我那時候還挺裝的,好像還給人寫了句我隻是他人生中一個匆匆過客,他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楚忘殊光回想一下就尴尬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宋詞笑得捂着肚子,這次是真笑出眼淚來了。
楚忘殊等她笑得差不多,慢悠悠地詢問:“你經驗豐富,所以你覺得用什麼方法能讓祝嶼白不要喜歡我?”
宋詞不滿:“哎哎哎,你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啊?”
上大學來,她一段戀愛都沒談過,經驗豐富,呵呵。
“你不是喜歡嗑cp嗎?那些cp總有掰的吧?從你的角度看,是什麼原因呢?”楚忘殊認真請教。
宋詞發現她的推理好合理,甚至合理得很奇怪,但她又說不出什麼奇怪的點,看着她一臉虛心請教的虔誠模樣,她開始重認真思考她的問題。
片刻後,她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楚忘殊湊近,她低聲吐出一個字:“冷。”
“啊?你現在很冷嗎?我覺得還好啊。”楚忘殊聽完,摸了摸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好像是有點涼,但也談不上冷吧?
宋詞服了她的腦回路,無語凝噎,自己在心裡哄好自己好,輕敲了下楚忘殊額頭,“笨蛋,我是說你要求的方法就是冷——冷落他,别和他見面,發消息什麼的。”
楚忘殊皺眉,這是什麼原理?真能有效。
“現在很多人都是三分鐘熱度啦,你冷落他一段時間,說不定他就很快就忘了。”宋詞擺擺手,非常确信。
她繼續說着,“你看祝嶼白是不是和你上同一節課後才喜歡你的,你這麼好,他臣服于你的魅力很正常啊,再說,他還和你是課程搭子,占據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麼大個優勢,他喜歡你很情有可原啊。但我現在覺得他很大程度上是突然心血來潮,等發現你冷淡他,說不定他那麼驕傲的人才折不下氣節貼上來呢。”
楚忘殊一想很有道理,比如她自己就是這麼個心理。
她決定就像宋詞說的幹。
“宋詞——”值班室裡忽然有聲音喊宋詞。
宋詞吓了一大跳,抱緊楚忘殊的胳膊,“誰?誰在叫我?”
“是我,擡頭,右上方,監控。”宋然坐在宿舍,看着電腦上監控下的畫面,宋詞正探頭探腦地照他說的話找監控。
“你監視我?你還偷聽我們講話!!”看到監控,宋詞瞬間就炸了,叉腰兇神惡煞地盯着監控的方向,恨不得眼神透過監控狠狠剜在宋然身上。
“你在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而且這段時間本來就是要開監控的,群裡說過。”宋然擰緊眉毛,腔調升了一個度,質問道:“你又沒看?”
“咳咳,我待會去看。”宋詞心虛,轉念想到剛才她和楚忘殊說的話,不放心地再次問道:“不過你真沒聽到我們剛才的講話嗎?”
宋然:“……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宋詞劫後餘生般感慨,看了眼時間,她對着監控喊了句“值班時間也到了啊,我先走了”,就挽着楚忘殊離開。
宋然和祝嶼白是室友,萬一剛才聽到了,宋然告訴祝嶼白怎麼辦?
還好她的擔心沒發生。
另一邊的宋然,看她那樣,心底湧起一股好奇,她到底說了什麼?這麼擔心他聽到……
“祝嶼白,你剛聽到她們說什麼了嗎?”他看向一直在宿舍的祝嶼白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