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賭赢了的人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緩過來,輸了的人卻精神抖擻身心愉悅。
重生後她未再撫琴,擡指一彈就習慣的彈了這首曲子,她練習多年,頗為擅長,就算手臂有傷也未能出錯。
不過她是需要出錯的。
“铮!”她看準時機,在轉音處彈錯一音,起身時滿臉懊悔,半點看不出她是故意出局,場上覺得甚是可惜,繼而唯餘柳真與衡山公主。
不多時,衡山公主也彈錯一音輸了。
皇後目光落在柳真身上,甚是滿意,賞賜了許多物件。
托盤上的精緻玉佩與稀有錦緞,讓長安貴女很是眼熱,但她知道,那是定下柳真為燕王妃的信物。
貴妃柳氏所出的齊王娶了陳氏女,皇後陳氏所出的燕王娶了柳氏女,奪嫡之争進展到白熱化。
這長安又不止這兩家名門,如此聯姻坊間議論紛紛。
江容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小臂上的傷口還隐隐作痛,餘光瞥見蕭顯正在作詩,便悄無聲息的淡出人群。
芙蓉園内景色極好,大朵大朵的牡丹芙蓉争奇鬥豔。
物是人非,他們到底不是同路人。
芙蓉池畔有一假山造景,她路過時不由得的多打量幾眼,傳聞趙王就是在芙蓉池畔的假山摔下,傷了腿。
正想到這,假山後如同鬼魅般幽幽的挪出一個人影,迎光看不清面容,但她看清楚了那根手杖。
是趙王。
他來這裡幹什麼?
她怕的要命,假山高度摔下可以緻殘,臨近水邊摔下可以緻命,此處背人,若是趙王心懷歹心,她小名怕是要交代了。
“趙王萬安。”行禮時裙下的腿都在打顫,腳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雙手交疊在身前,手臂的傷口疼的越發厲害。
“聽聞江娘子一心向佛,本王對佛經也頗有研究,可有興趣探讨一二?”趙王嘴角淺淺噙着笑意,但這笑意在她眼裡就是不懷好意。
佛經?
可饒了她吧,雖然和阿娘去過幾次普元寺,但對着佛經從未研究過,“臣女愚鈍,未曾研究過佛經。”
“哦?那是本王記錯了。”趙王陰鸷的眸子仿佛淬了毒。
她呼吸一滞,不明白趙王所謂何求,前世也沒這一遭,這都是什麼事!
“四弟可是讓為兄好找,前院詩興大發,怎麼容你在此躲閑?”
蕭顯的聲音乍然從她身後傳來,她背對着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從聲音中聽出來,他很是不悅,冷意猶如背後抵着一劍,通體生寒。
“三兄不也來躲閑嗎?”趙王被他氣勢逼得寒意稍減,眉頭狠蹙了蹙,“阿娘非讓我帶着六弟,他太過鬧騰,我實在承受不住。”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若是丢了或是傷了可是不好。”說這話時,他的視線落在趙王跛行的那隻腳上。
趙王氣極又不好發作,拂袖而去。
江容站在裕王、趙王和橋的三岔路口,果斷的選擇了上橋。
她明白剛才是蕭顯有意為她解圍,所以不敢在這種場合與之對視。
前世心動的印記仿佛在她心裡下了蠱,再看他一眼,怕是要發作。
為了小命,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這些時日,蕭顯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顯,對她是勢在必得。
那就是對她的命勢在必得。
要想活命,必須遠離裕王。
真不知道和他結了多少孽緣,重來一次還是不肯放過她。
匆匆行禮,都沒等裕王說話,她就拉着汀蘭在橋上一路小跑。
嘎吱嘎吱的木闆在腳下,她邊跑邊注意着腳下,可千萬不能踩空,千萬不能掉池子裡去,如若不慎,蕭顯要是救她,那就更說不清了。
站在橋對面的土地上,江容按在心口喘息着,看見對面的蕭顯站在原地不動,她開始放心。
沒等她完全放心,就見他施展輕功,一躍而起,衣袖飄揚,踏水無痕,身形不過一閃,就出現在她面前。
江容轉身就想離開,與他保持距離。
手臂被他抓住,傷口未完全愈合的左臂發出尖銳的疼痛,臉色陡然一白,貝齒咬住下唇,身體像是脫力一般。
就知道,遇見他準沒好事。
蕭顯感受到左臂的疼,趕緊撒手,想要言語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幾番掙紮下隻問出了句,“你為何躲我?”
江容堪堪作答:“裕王如正午之陽光耀眼灼熱,臣女隻是暗夜之微星渺小無聞,相隔如參商,日夜不相往,強行拼湊,違反天罡。”
“江娘子當真是這樣以為?”蕭顯眼中藏痛。
“那不然臣女應當如何?”江容反問道。
“我心悅你,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心悅你。”蕭顯兩世第一次如此鄭重的剖白心意,仿佛能聽到胸腔裡心跳如鼓,他目光灼灼,緊盯住她的眸子,緊張的問詢。
“你可願嫁我?”
“從此天長地久,隻你我二人。”
江容身體僵直,但未有遲疑,眼神冷漠疏離,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字正腔圓的拒絕:“臣女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