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心思的雌蟲猛然擡頭,用冷厲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慕漾,眉宇間盡是森然的冷意。
“你在戲耍我。”
意識到這一點的雌奴一字一頓地吐出飽含屈辱的控訴,臉頰上的绯紅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下方,“你殺了我吧,不然你一定、一定會後悔。”
雌蟲顫動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掙紮着扇動羽翅,他搖搖晃晃,挺直的腰背線條緊繃而桀骜。
慕漾看着眼前雌蟲倔強不屈的模樣,心裡閃過一絲不忍。
他歎了口氣,溫柔開口:“就這麼想殺我?”
他的神色認真而寵溺,就好像情人間的低聲喃喃。
慕漾張開雙臂,鄭重地向着雌奴又走了兩步,姿态宛如求婚般正式。
他露出雄蟲脆弱的身軀,看着雌奴微笑:“那再給你一次殺我的機會,來吧。”
三步之内!
也許是雄蟲的死亡陷阱,也許是為了對他更踐踏的侮辱,也許失敗後他會接受比死亡更加慘無人道的折磨,也許他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是現在他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目的。
讓眼前這個狂妄自大、多次侮辱他、傷害折磨他的雄蟲死!
像是蟄伏已久的獵豹面對鎖定的獵物發出緻命一擊,雌奴迸發出比求生欲望還要強烈的恨意,帶着必死的決心,渾身的骨裂和數不盡的鞭痕帶來的鑽心疼痛不住地提醒他此時大幅度的動作意味着什麼。
曾經矯捷有力、肌理線條流暢優美的小腿此時正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有限的肌肉支撐着他猛然往前撲去。
他的手臂被牢牢反綁動彈不得,他的胸口已經凹陷,斷裂的碎骨紮進他的肺裡正不住他口中湧出鮮血,可以想象如果他前撲着地後會帶來怎樣的痛楚和難以挽回的糟糕狀況。
雌奴對着慕漾脆弱的脖頸張開了牙齒。
這是他唯一沒有被束縛的地方。
隻聽撕拉一聲,代表着雌蟲榮耀的柔軟薄翅被鐵鍊徹底撕成了兩半。
此時雌蟲以決然赴死的心态要拉着慕漾同歸于盡。
耳邊仿佛響起了兒時那晚的雷鳴聲和雨聲,慕漾的臉和記憶中某一個禁忌的長相重疊在一起。
此刻十一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麼這麼恨眼前的雄蟲,恨到要斷絕自己生路也要一擊必殺之。
然而想象中慕漾驚恐的神色并沒有出現。
隻見慕漾風輕雲淡微微側身,接着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像日常撫摸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一般,在瞬息之間按住了十一的頭發,以輕柔但無法反抗的力道将他按進了自己鎖骨窩中。
慕漾另一隻手也理所當然地摟住了十一的窄腰,像擔心按痛他一樣避開了所有傷口,宛如羽毛般輕柔,仿佛帶着綿綿情誼,将十一整個蟲輕輕地揉進了自己的身軀。
兩蟲因為慣性倒在地上,慕漾牢牢把十一抱住,兩個蟲的重量壓在他身上,瘦弱的病骨猛然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闆上。
“嘶——”慕漾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右手還不忘把十一牢牢按在胸口。
開玩笑,要是按不住他的脖子就要被懷裡的主角咬斷了好嗎?!
他簡直眼瞎了,什麼炸毛的貓咪,明明是隻會咬人的瘋狗!
十一此時微微怔神,想象中的痛楚和血腥味并沒有如約而至。
與之相反的是柔軟帶着體溫的懷抱。
盡管重重地跌在地上,但因為雄蟲将他抱的嚴絲合縫,他居然一點痛楚都沒有感覺。
鼻翼間是獨屬于雄蟲淡淡的體香,像月光般清冷的藥草香帶着侵略性鑽進了他的鼻腔、肺部,融入了他的血管,像情人間纏綿悱恻。
久違的暖意和安全感讓他眼眸沉重了起來,渾身發軟。
十一的鎏金般的眸子一明一滅,他微微失焦地想掙紮起身,又被身下的雄蟲溫柔而強勢地按進了懷裡。
雄蟲?!
失怔的瞬間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澆的他汗毛乍豎,涼意從胸口直達全身。
是該死的信息素!
他差點睡着在敵人的懷抱裡!
十一強行按下心頭那一抹古怪的安心,取而代之的是蓬勃殺意和不甘的怒火。
他喘息着掙紮擡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咬向了雄蟲的左肩。
“啊,唔。”
慕漾疼的面色發白,本來就沒有好的病軀顯得更加脆弱,殷殷鮮血汩汩湧出,肩膀上血肉皮翻,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深深白骨。
這個家夥真是下了狠嘴!!!
慕漾此刻簡直恨不得把身上這玩意兒丢下去,但是他看到主角現在氣若遊絲的樣子,真怕他哪裡磕着絆着直接嗝屁了。
十一挑釁地沖他咧嘴一笑,滿嘴的猩紅顯得他整個蟲更加像一頭兇殘嗜血的獵手,入骨的劍眉下眼尾此刻正因愉悅而上挑,顯得恣意桀骜。
慕漾知道如果剛才不是他把眼前這個瘋狂的雌蟲牢牢按住,現在被咬破的就不是自己的肩膀,而是自己的大動脈了。
神色愉快、一臉求死的雌蟲和剛才惱怒羞憤的樣子判若兩蟲,慕漾居然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種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時心滿意足的簡單快樂。
他突然心下一動,隻覺得他像自己還是人類時家中想要玩具的小侄兒。
跟個孩子似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這也太好猜了。
慕漾不顧肩膀傳來的陣陣劇痛,噗嗤一聲又笑出了聲。
十一此刻滿嘴的鮮血,他正餍足地品味着來自敵人的鮮血,内心一片平靜。
用身體讨好雄蟲,用柔順取悅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