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蟲主帶着雌君和他的侍從隊伍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慕漾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
他頗為急切地轉身命令,“還不快把我的雌侍放下來?!”
語氣極為強硬愠怒,和昨日始終溫和舒緩的語調大相徑庭。
“是,是,遵命,少爺。”
侍衛忙不疊地上前打開鎖鍊,生怕動作慢了觸怒到救蟲心切的雄子。
随着鐵鍊清脆作響的叮當聲,十一被緩緩放下。
慕漾臉上面對蟲主和雌君的從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顯而易見的焦急關懷。
他拖着虛脫的身體搖搖晃晃地上前,一把接住半空中的雌蟲,緩緩将他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十一的狀态,如同對待一件絕世珍寶。
十一脫力地躺在慕漾懷中,深深地望向慕漾,水潤的眼眸中再次閃過不解。
他的眉頭微皺,似是思索,似是權衡,唯獨那一縷對慕漾的擔憂被他極好地隐藏了。
也許這一絲轉瞬即逝的擔憂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明明昨天的十一還是頭因囚禁而暴怒嗜血的獵豹,轉眼間的功夫已變得柔軟且脆弱,失力癱軟地躺在自己的懷裡。
慕漾注視着十一蒼白如紙的面色,後者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沒事了,”
隻見十一緩緩張開顫抖而幹涸的薄唇。
聲音低若氣音,嘶啞疲憊。
“算我欠你的,我會還你,你昨晚……說讓我陪你,我答應你。”
“但是,你不許動我……”
“等你膩了我,就放我走……”
還清了,就不再糾纏我了吧。
十一渙散地想着。
慕漾應該是把自己當做是一個解悶的玩意兒吧,一個心愛的玩具。
雄蟲總是這樣任性,會為了喜歡的物件鬧得天翻地覆。
等他成婚了,有了雌君……應該就會對自己不敢興趣了吧……
一想到慕漾和雌君,他斂下了不斷明滅的眼眸,黯然轉瞬即逝。
也好,他可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喜怒無常、瞬息萬變的雄蟲。
十一這樣想着,心裡卻莫名煩躁起來。
明明自己受罰也不會死,明明是這個雄蟲自己鬧着要來救他。
明明是這個雄蟲一直在招惹他。
明明,明明這個讨厭的雄蟲……昨晚還用信息素引誘他……
該死的,我怎麼總是會為了這個雄蟲情緒失控?!
十一心髒強烈地跳動着,眼眸聚焦,整個蟲驚醒了過來。
他什麼時候這麼小鳥依蟲般依偎在雄蟲的懷中過?!
十一強制打斷了身體本能對溫暖的依戀,使勁掙紮了起來。
他的喉嚨愈發幹澀失語,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抗拒地想直起身來,卻被慕漾強勢地摁在懷裡。
午時的陽光已經開始耀眼炙熱,比審訊室裡的白熾燈還要刺眼。
十一努力睜大近乎失焦的瞳孔,鎏金色暈染着悅動的光點,宛如水晶球裡的流沙。
随着掙紮的動作愈發強烈,他的呼吸變得紊亂,生理性的淚水即将奪眶而出卻被他生生逼回。
他用微弱而急促的聲音抵觸着:“放開我,不要碰我。”
他害怕自己徹底沉淪于危險的柔情裡,像那些飛蛾撲火的雌蟲一般,落得比死還凄慘的下場。
不要來招惹他……
不要碰他……
不要……
明明他最恨的就是雄蟲。
……
慕漾正在仔細檢查主角的傷勢。
嗯……經過一晚上治療艙的精心照料,主角一身的重傷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被撕扯斷裂的蟲翅已經長好了。
鎖骨及身上被鐵鍊貫穿的大大小小的血洞也已經愈合。
連之前反抗後被打斷的骨頭都已經嚴絲合縫的接好了。
不愧是未來星際世界的高科技啊,躺一晚上多重的傷都可以愈合。
慕漾感歎着,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到地上。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治療艙極其珍貴,使用時一分鐘便要耗費一百星币,治療一晚上已經消耗了天價費用。
隻有像慕家這種龐然大物才用的起,一般的小貴族家族裡連見這種醫療産品的驗資門檻都達不到。
不過就算慕漾知道,也會毫不猶豫地讓主角使用治療艙。
不僅如此,他還會在心裡暗自歡呼一秒。
星币是原身和慕家的,但主角的好感度可是實打實的啊!
好感度一高,他後面的考核豈不是輕松拿捏?!
現在整個宅子都議論紛紛,連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傳遍了慕家雄子少爺是如何将這個買來的雌侍捧上了天的。
連那麼價值連城的治療艙說用就給雌侍用了。
明明對雌蟲而言躺上半個月就可以自行恢複的傷勢而已。
不僅如此,高貴的雄子還為了這個雌侍和蟲主雌君直接劍拔弩張,據說雌君還為此挨了頓打,二蟲的梁子怕是結下了。
更别說雄子少爺為了這個小小雌侍被蟲主斥責,卻絲毫不遷怒到雌侍身上,還關心雌侍的身體狀況……
天啦,怎麼會有這麼深情的雄蟲,為什麼不是我碰上啊?!
就算他不是豪門深宅裡的雄蟲,就算他隻有D級,他們也甘之如饴,奉獻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無數雌蟲在心裡止不住的哀嚎。
有的還默默檢查起自己前半輩子的存款,看夠不夠在外面碰碰運氣,勾引一個像慕漾一樣善良深情的雄蟲,當個雌侍也不是不行嘛……
宅子裡的嫉妒目光幾乎快把慕漾懷中的十一給撕碎了。
慕漾根本沒有把注意力分給這些無關之蟲一點,故而也不知道現在關于他和十一的事情越傳越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