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我死了嗎?考核失敗了嗎?
慕漾隻覺得沉重的身體在不斷下沉。
他被一片溫暖的氣息所包裹着。
好似隻過了一瞬間,又好似過了一萬年。
他的意識漸漸回籠。
慕漾緩緩睜開了那雙寒星如墨的眼睛,纖長的睫毛如欲飛的蝶翼般輕顫,露出他此刻迷茫的神色。
鳥鳴聲悠揚地傳進他的耳朵。
身下是柔軟的被褥。
我沒死?
慕漾快速地眨眨眼睛,眼前失焦的景象漸漸清晰。
他擡起頭,和主角閃爍着異樣光芒的雙眸撞個滿懷。
主角正溫順地跪在他的床邊,乖巧柔順的碎發随着他低垂的動作輕輕垂落。
他一雙宛如璀璨烈陽般烏金的眼眸深深倒映出慕漾慵懶的睡意,将慕漾的眉眼、身形和一舉一動都極認真地篆刻在他溫柔的瞳孔裡。
就這麼一眨不眨地低頭看着慕漾,就像盛滿了他全世界。
哦……主角也在啊……真好……
跪在自己的床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慕漾安心地閉上雙眸。
等等!
主角跪着的?!
慕漾隻覺得冷汗唰地一聲從尾椎一路爬上了脊背,他的頭皮炸開,心髒劇烈一跳。
要命了,憑主角這種又臭又硬的脾氣,等會不得和他鬧翻天?
他猛地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你怎麼跪着的?快起來,誰讓你跪着的?你給我說,我去收拾他!”
主角你聽明白沒?不是我讓你跪的啊,你冤有頭債有主,等會可别把賬算我頭上。
慕漾慌亂地下床,想要把半跪的雌蟲扶起來。
光潔的腳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闆前,雌蟲極為自然而溫柔地接過了他的腳。
雌蟲的手修長而有力,帶着微微幹燥的暖意将慕漾的腳輕柔而堅定地托舉着。
“小心點,地闆涼。”
低沉的嗓音如山澗中的涓涓溪流般清澈幹淨,帶着真切的關心和毫不掩飾的在意。
雌蟲以半跪的順從姿态擡頭仰望着高高坐起的慕漾,露出了他修長脆弱的脖頸。
那雙總是充斥着抗拒和戾氣的雙眸裡盛滿了柔軟和溫情。
似乎從第一次他和慕漾見面起,他就總是以這樣的姿态來仰望慕漾。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的他像是囚籠裡被激起兇性的野獸,隻想着撕碎眼前這蟲的喉嚨。
而現在,他終于自願地跪在慕漾身邊,承認慕漾就是他的雄主。
他柔順溫和,宛如捋順了毛的貓咪。
隻有一絲隐匿的陰霾從他翻湧的情意中一閃而過,難窺分毫。
慕漾被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你,你吃錯藥了?”
慕漾瞪大了眼睛。
他隻覺得被雌蟲緊緊抱住的雙腳皮膚被狠狠燙了一下。
他很不自在地抽回了腳。
“你不用這樣對我,我說過,我不會強迫你做這些事情,你……你你快起來吧。”
慕漾心裡發慌,總覺得主角今天這樣一反常态,是不是謀劃着給自己憋個大招之類的。
“說實話,我覺得很割裂,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你不是很厭惡雄蟲,很仇恨我嗎?
今天你這樣讓我特别害怕,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很認真的弄死我?”
噗嗤——
雌蟲薄唇微微揚起,含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一抹毫不掩飾的情愫在他的眼底略過,讓他的眼眸中閃爍着宛如星河般絢爛的生動神色。
今天的慕漾比前兩天話多了不少,平時的雄蟲居然是這樣的嗎?
這樣可愛生動,還很活潑……
既然雄主都這樣發話了,十一也沒有客氣,他搖晃了一下久跪的身體,撐着床邊坐在了慕漾的身側。
他确實很不喜歡那種屈辱的姿态。
但是……
“他們說,如果我想陪在你身旁照料你,就必須牢記雌侍的身份尊卑,不然就把我趕出去,”
十一狀似委屈地開口,語氣中帶着濃濃的依戀,
“我從昨天下午一直跪到今早雄主你醒來,膝蓋都磕腫了。”
說到這裡時,十一的眼眸微微泛出濕潤的光澤,
帶着混血感的眼窩處暈染着殷紅,一路染到下垂的眼尾,
看起來楚楚可憐,一副求安慰的小狗樣。
他微微顫動了一下鴉青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是這樣……的麼?
雄蟲都喜歡這種可憐巴巴的樣子麼?
一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在雄蟲面前搖尾乞憐,他心裡湧出一股複雜的情緒。
思索間,一雙如玉般溫潤的手扶上十一的雙頰。
十一心頭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