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漾從沒見過這樣卑微祈憐的慕十一。

慕十一的身形明明一如記憶中的高大修長，

但此時的他卻低垂着往日驕傲的頭顱，

在床邊蜷縮成了小小一團，

看起來像一隻流浪貓，可憐兮兮的。

他捧着慕漾的手就像捧着失而複得的珍寶。

欣喜若狂、不可置信、執拗乖張……甚至還有一縷強壓在眸底猩紅的瘋狂……無數複雜的情緒在他璀璨的鎏金烏瞳中翻湧着。

在慕漾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角攀爬着兇狠和癡迷，讓他整個蟲臉部看起來格外扭曲。

他痛苦地将慕漾充滿溫暖生機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俊美迷人的面龐上充斥着迷茫和掙紮，

“雄主，真的是你嗎？

是蟲神讓你重回我的身邊嗎？

還是我在做夢呢？”

他輕輕呢喃着，

“如果是做夢的話，我希望我永遠不要醒來，就像那個童話故事一樣，隻要在人馬星看到過朝陽的愛侶，一輩子都要在一起，不是嗎？”

粗粝的嗓音像是被砂紙摩擦過一般嘶啞低沉，明明是甜言蜜語，說到最後他幾乎是聲聲泣血，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

“我……”

慕漾忍不住輕輕抱住了露出這樣可憐神色的慕十一，隻覺得喉嚨幹澀得不像話，“我是真的……”

“你别哭了，乖。”

清冷的嗓音混合着慕十一熟悉的雪松味信息素在他的鼻尖和耳畔間遊離着。

慕十一貪婪地吸取着這十年來未曾再感受過的溫暖，反手将慕漾抱住，越抱越緊，像是要将慕漾狠狠地揉進自己的心髒。

“我以為你生了我的氣，再也不回來了。”

“現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都隻是一個噩夢，

隻有這裡才是真的。

在現實世界裡，我沒有抛下你去複仇，沒有把你交給王蟲，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對不對？”

慕十一眼圈紅得像個孩子，執拗地向慕漾尋求一個口頭上的答案，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喉間充滿了哽咽和痛苦的悔恨。

“對，我們在現實世界過的很幸福。”

慕漾微微一笑，輕輕拍打着慕十一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哄一個做了噩夢的小孩子。

他的語氣溫和而輕柔，整個蟲清淡得像一陣春風，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這種幻想給慕十一心中帶來了極大的恐慌感。

“你不許走，我不允許你走！”

他凄厲地嘶吼起來，身形止不住地顫抖，仿佛發生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慕十一倏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慕漾感覺自己的背好像要散架了，但他一聲不吭，仍由慕十一将他這樣牢牢抱住。

如果可以在夢裡給他一些安慰，也是好的。

慕漾想道。

兩蟲擁抱了一會兒。

這讓慕漾聯想到現實中的慕十一，他那副樣子很不對勁兒，讓慕漾心中總是惦記着擔心，怕出什麼事。

總是在這裡呆着也不是辦法，必須想辦法推動探索進程。

他試探性地問道：

“十一，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頸圈取下來，我想四處走走。”

如果要尋找一下夢裡的線索，總不能一直在房間裡呆着。

慕十一沒有回答他。

慕十一沉悶地将他的頭深深埋在慕漾白皙的後勁，低低地笑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

他緩緩起身，直面着慕漾，一隻手緊緊捏着慕漾的下巴，強制性讓他把頭擡起來與自己對視，

他炙陽般燃燒的烏金眸子緊張地望着慕漾的一舉一動，生怕遺漏掉他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心思。

他厲聲诘問，

“為什麼？難道你剛剛說的都是騙我的？你摘下頸圈就又可以逃跑了？！”

又？他什麼時候逃跑過？

“果然，你還沒有原諒我，你還想要離開我……”

慕十一了然地喟歎了一下，

他露出森然的牙齒，一手将慕漾的頭發輕輕抓住，一手緊壓着慕漾将他脆弱的脖頸送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犬齒在慕漾嬌嫩敏感的後頸除來回摩擦，激得慕漾身上一陣燥熱酥軟，

“唔……”

慕漾哪裡見過這麼粘人熱情的慕十一？！

他下意識瞪大了雙眼，兩顆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

他抗拒地輕輕推了慕十一。

沒想到下一秒。

慕十一的手按到了他的膝蓋處，那隻修長幹燥的大手風輕雲淡地往下一壓。

輕輕的“咔嚓——”聲響落在空曠的房間裡。

“唔！”

慕漾瞬間臉色慘白，鑽心的刺痛讓他渾身瞬間浸透了冷汗。

他震驚中帶着憤怒，下唇幾乎要被他咬破，

“慕！十！一！”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