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啊,她還跟我吐槽,說她船上那個GPS定位有時候不準,好幾次差點給她帶到另一塊兒暗礁區,啧啧啧...”
“嗯啊...”
江遲遲腦子裡一閃而過某種念頭,像流星一般,又飛快地劃走,卻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焦印。
姜書嬿今晚的紅眼航班回清京,江遲遲去碼頭送她,而時相儒則因為長得太顯眼,被兩個女孩兒勒令在家乖乖呆着,以免引起人群騷亂。
碼頭前,兩個女孩兒擁抱良久才分開,江遲遲望着最後一班離島的客船,心有不舍。
往回走的路上,她又被兩個遊客圍住合影,甚至誇張地找她要簽名,被江遲遲委婉推辭。經此一事,江遲遲倒是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叫鄧肅的記者說要采訪她來着,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動靜?
她翻出微信,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次見面的時候,對方承諾三天内給她發來采訪提綱,這都小一周過去了,卻依舊沒動靜。
最近忙得團團轉,讓她現在才想起來鄧肅的事兒。
江遲遲給對方發消息,“鄧記者,采訪的事訂好了嗎?”
界面卻突兀地亮起紅色警告,“對方無法接收消息。”
連名字都成了“已停用的微信用戶”。
鄧肅注銷帳号了?為什麼?
江遲遲覺得不對勁,立馬打電話給他工作的媒體,對方的工作人員态度良好,說鄧肅正好在工位上班,這就讓他接電話。
一陣雜亂的呼喊和腳步聲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粗犷而略帶北方口音的男聲,“江小姐,找我有啥事兒?”
這、這...這和她見過的那個鄧肅完全不同。江遲遲腦中“當”的一聲,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她艱難開口,妄圖做最後的掙紮,“鄧...先生,我是清洲文旅的江遲遲,您之前說要采訪我的。”
“啊?...江小姐你找錯人了吧?我應該沒聯系過你哈。”
塵埃落定,江遲遲閉了閉眼,順着他的話道,“那是我記錯了,抱歉。”
挂斷電話,脊背生寒。
...
寒意沿着空調口傾斜而下,攀上時斌的腳背。他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眼神陰翳地盯着往來的人群,腿抖得像篩子。他在角落裡坐了二十分鐘,終于有個身穿制服的警員朝他走來,手裡攥着一份資料。
“時斌是吧,你上次報案的錢我們已經找到了。”
男人頓時兩眼放光,像放食的豬一樣沖到警員面前,“警官,我的錢一分沒少吧?”
警員:“那倒沒有。我們發現的很及時,他們沒來得及銷贓。”
時斌:“那就好,那就...”
“不過——”
警員話鋒一轉 ,“時斌,你這錢是從哪兒來的?”
時斌讪讪,“我在工地打工掙的錢。”
警員眼神銳利,“時斌,我們調了那條街上的監控記錄,你是從一輛黑車上拿的皮包。”
時斌沒想到警察管得這麼多,一時間沒想好借口,“那...那是老闆...”
警員不給他狡辯的機會,緊鑼密鼓地抛出證據,“搶劫你的那兩人已經全都招了,他們是你經常去的那家賭場的員工,他們說你根本沒有正經工作,最近還聽你吹噓,說自己馬上就能掙到一大筆錢,他們眼饞,才會一路跟蹤你,搶走你的包。”
時斌傻眼,接着莫名憤怒,原來搶他的人不是黑吃黑,是賭場的那群傻逼!
他敢怒不敢言,憋得臉都漲紅了。
警員也看實事熱搜,他知道時斌就是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作家虛見意的養父。
正值虛見意上熱搜,被全網抹黑的期間,那個和他不對付的養父忽然收到一筆大額财富,怎麼看都怎麼不對勁吧。正巧前兩天虛見意工作室已經以“造謠诽謗”的罪名在其他轄區的派出所報了案,警員聯想到這一層,立馬和對方聯系,并案處理。
時斌怎麼都想不到,在他還對追回錢款抱有幻想的時候,警察早就把他的身份和背後做過的好事查了個水落石出。
“時斌,現在你已經被虛見意工作室以‘造謠诽謗’的罪名提起訴訟調查,這些錢作為贓款,暫時交由警方保管。”
...
“該死的警察,怎麼這麼多事兒!”
電話那頭,男人氣急敗壞地砸碎杯子,口中罵道,“時斌就是個蠢貨!愚蠢至極!到手的錢還能讓警察查到破綻!”
握着電話的男人走出車行,賣掉自己黑色的小車後,跨進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鄧先生,最近風頭正緊,警方查得很嚴,你最好也别輕舉妄動。”
鄧肅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你也躲嚴實點,被抓了别出賣我。”
男人合上車窗,“鄧先生,我是否忠誠,就得看你打給我的尾款了。”
鄧肅咬牙切齒,“放心,錢會一分不少地給你。”
男人兜兜轉轉,把車停到派出所對面的街道上,望遠鏡裡,時斌顫抖着他那肥大的身軀,被警察逼問得說不出話來。
“哎,不中用了。”
男人假惺惺地惋惜,手機“叮”的一聲,賬戶餘額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車輛揚長而去,車輪壓過一張電話卡,又被尾氣沖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