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淳譽問:“姐,你當時有沒有打她嘴巴?”
蕭淳慶道:“我才懶得髒自己的手,況且我肚子裡還有孩兒,不想上她的當。”
留香道:“正是,奴婢也看得出,那柳綿兒當時就是故意激怒夫人,想引夫人先動手,再對夫人的胎兒動手腳的,要不奴婢說她是蛇蠍女呢?後來奴婢上去跟她幹了一仗,把她趕走了。”
蕭淳譽道:“幹得漂亮!果然是我們侯府調教出來的,有膽識!”
留香道:“誰要是敢打夫人的壞主意,奴婢們連命都可以拼。夫人是七月二十八日生下小公子的,夫人胎位不正,生産那日,很不順利,從白天生到晚上,當天姑爺沒告假,照常去翰林院上職了。回來後問了一句,得知還沒生下來,他就來夫人院裡坐了一刻鐘,就又回書房了。”
“後來夫人派人去請他來,姑爺說:又不是頭一次生孩子,還那麼難?我又不是大夫,也不能進産室,去了也沒用。那個小丫頭也不懂事,回來把這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夫人心寒,險些不想再繼續生孩子。”
“汪媽媽看着不對,又悄悄派人去請姑爺。再去的丫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這次倒是把姑爺請來了,正逢夫人剛把孩子生下來。”
“姑爺進院子就聽到嬰兒哭聲,就說:這不是沒事麼?已經生了,還叫我來幹什麼。”
“夫人在産室裡聽到了這句話,就把汪媽媽派去的丫頭叫來,問姑爺剛才在書房裡幹什麼。”
“那丫頭說看到姑爺拿着一本書在讀,夫人問讀什麼書,丫頭說看到書封面有三個字,但她識字不多,隻認得頭一個是‘飛’字。”
“夫人就明白,姑爺正在看柳綿兒的詩集,就是奴婢剛才說過的那本《飛絮集》。都說剛生孩子的産婦是不能哭的,會壞眼睛,可夫人那天晚上眼淚就沒停過,也不許人去叫姑爺。”
“混蛋,混蛋!”蕭淳譽拳頭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要宰了他!”
聶蘭台安撫地握過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留香道:“還有更過分的呢!”
“生了小公子第二日,姑爺休沐,可他也沒有陪夫人,而是被同僚叫出去吃酒了。”
“他的小厮慕書和夫人院裡的丫頭沉香交好,慕書悄悄告訴梅香,說姑爺在酒樓和同僚吃酒的時候碰到了柳綿兒,那柳綿兒好歹出身名門,竟也沒個忌諱,就這麼跟一幫大老爺們坐一桌上吃酒吟詩,還特地坐在姑爺旁邊,兩人相談甚歡,看起來姑爺是把她視作紅顔知己了。”
蕭淳譽大怒道:“一對狗男女!”
聶蘭台也想這樣罵,難怪上次蕭淳慶在小兒子的洗三禮上公然指責謝淵白,讓他下不來台,看看她這半年都受了些什麼委屈!
“再就是昨兒金桂盛會,夫人得知柳綿兒也來了,就一直派人跟着姑爺,派去的人回來說見到柳綿兒沖上去摟抱姑爺,還想親姑爺,姑爺并沒有推開她。若不是那時候突然跳出來一個咋咋呼呼的丫頭喊着‘有蛇有蛇’,兩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下流事來。”
留香說到這裡,向聶蘭台屈身一禮,“蕭夫人,事後我們夫人着人打聽過了,那個突然跳出來的丫頭是您身邊的人,奴婢代夫人感謝您,您費心了。”
聶蘭台擺擺手,道:“我是覺得柳綿兒行止可疑,才派人去跟着她的,是我唐突了。”
蕭淳慶道:“弟妹,咱們一家子人不說兩家話,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
蕭淳譽捏捏聶蘭台的手心,柔聲道:“正是,你替我護着我姐,我也感激你。”
留香又抹了一把淚,接着道:“昨天晚上,夫人和姑爺大吵了一架,以前兩人争執,姑爺偶爾還會讓着夫人,昨晚竟是寸步不讓。夫人說什麼他就頂回去什麼,竟像是毫無夫妻情分了,夫人氣得連夜要回娘家,是被奴婢們死命勸下的。”
“要是果真連夜回了娘家,誰的臉上都不好看,以後夫人在謝家哪還有立足之地?可是奴婢們看着夫人這般痛苦,整夜抹淚,實在是于心不忍,世子,蕭夫人,求你們去謝老夫人跟前說個情,接我們夫人回娘家去住一段日子吧!”
蕭淳譽已經臉黑如鍋底,額角青筋畢露,寒聲道:“從前謝四來我家提親的時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才成親幾年,竟敢這樣對我姐!誰不揍他,誰是烏龜王八蛋!”
他又緩聲安慰蕭淳慶:“姐你放心,今日我一定接你回去,就算他盛國公府派出千軍萬馬來阻攔,也攔不住我!”
聶蘭台想了想,溫言勸道:“你就别在這兒添火了,我覺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蕭淳譽一愣:“你是說,不接我姐回去麼?”
聶蘭台橫他一眼:“我何時這樣說過?”
蕭淳慶轉目看着她,溫言道:“弟妹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
聶蘭台緩緩道:“姐姐今日把如此私密之事一點不落的告訴了我,說明姐姐沒把我當外人,那我也不見外,有話就直說了。
我就想問問姐姐,您今日回去了,打算何時回來呢?”
蕭淳慶一字一頓道:“再也不回來了,惡心。”
聶蘭台道:“姐姐,你可要想清楚,這是你一時的氣話,還是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如果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那我和世子一樣,就算謝家派出千軍萬馬,也要把你接回去。如果隻是你一時沖動,氣頭上行事,過一陣子你還想回來,那我就勸你别回去,否則今日出了這個門,很多事情都變不回原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