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店裡沒人,兩人又湊得極近,曉佳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兩人挨得那麼近,甚至讓她有些手抖。
“你慌啥?”
于放這話讓曉佳更加心虛,時間在這一秒按下快進,“閉嘴啊你。”
“好了沒?”于放語氣有些不耐。
“急啥急,閻王爺找你啊!”
“我趕時間。”
“可以了,走吧!”
傷口勉強遮住,于放流氓打了聲口哨,雙手插進褲兜,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曉佳站在原地,那人熱熱的呼吸似乎還在周身萦繞,她望着他高挑勁瘦的背影,面上不知何時暈染上一層桃紅,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于放騎上自己的小雅迪專車,一個拐彎就消失不見蹤迹。
道路兩邊搖曳深紅色的紅楓,密密麻麻的縫隙裡,透出幾縷溫和暖陽,每棵樹落在地上的陰影大概有半米,于放一路在陰影和陽光下穿梭。
他一手握住手把控制前方方向,餘光瞥不到後視鏡裡自己的臉,又伸手去強行掰歪鏡子。他左右打量鏡子裡自己額頭的傷,後知後覺感受到酥麻的疼意。
于放微微蹙起眉頭,後視鏡裡,于放一向光潔飽滿又略微黝黑的額頭上出現了一根小小細紋。
“啧,年紀明顯見長啊!”于放手上加速,話音未落就已經完全消散在風裡,淡薄的背影慢慢變小。
于放從十歲到現在這麼多年,這條小巷他已經走了無數遍,他原本是不屬于這裡的,也壓根沒想過會在這裡生活。
以前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爸爸媽媽會帶他過來,提着大包小袋的禮品,說着客氣又疏離的問候。他以為,他跟她沒什麼關系,跟這裡也沒有關系,後來他才明白,在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隻有這裡願意收留他。
于放停下車,擡頭,小院裡的銀杏葉開始變黃,地上稀稀落落掉了幾片,看來将鳳霞早上已經掃過了。
“回來啦!”年邁嘶啞被歲月侵蝕過的聲音從屋裡傳來,于放照着後視鏡撥了撥擋無可擋的短寸,朗聲回應道,“來了。”
“吃飯了嗎?”
“還沒呢,我自己随便弄點吃吧!”于放彎腰站在玄關處換鞋,身體背對着沙發處的人,目光心虛的掃尋對面。
他貓着腰鑽進了廚房,小心翼翼向右扭過四十五度角的頭,剛好露出沒有絲毫擦傷的半邊臉。
他擡起眼皮,視線穿過廚房看向客廳裡的将鳳霞。
将鳳霞帶着一副老花眼鏡坐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舊沙發上,窗外陽光穿過銀杏樹葉透過玻璃灑進客廳,将鳳霞坐在沙發的一角,那一角剛好就在陽光裡。
她滿頭的白發在光裡透着一層淡淡的金光,可惜她身上那一套衣服太老土,如果換上電影裡英國貴族的拖地長裙,說她不是個貴族老太太于放都不相信。
“咋就杵在那兒呢?要吃啥自己去弄。”将鳳霞看他,手裡織毛衣速度不減。
“将鳳霞,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事兒啊?”
“啥事啊?”
于放轉身拉開冰箱,揀出兩根洗幹淨的大蔥和一個番茄,拿過靠在牆上的砧闆放在面前,順手握住一把菜刀,他看着老鈍的刀面,回她,“你或許可能是個貴族人家流落在外的小姐啊!”
“放你娘的臭屁。”
于放切大蔥的動作頓住,刀口壓在白胖胖大蔥上,一點點無力的往下滲去,好似鈍刀割肉,撕扯着過去吊在半空,割不斷還沾上一刀腥。
疼嗎?好像沒感覺。
“好吧!我知道了,我娘不會放臭屁,你也不可能是貴族小姐。”貴族人家的小姐知書達禮滿腹學識,不會是這樣的。
她隻是面相看着是,可能在他心裡也是。
“我煮番茄面,你也吃一碗不?”
“半碗,煮軟點。”
廚房裡傳來霹靂啪啦切菜聲,思緒随着響動遠飄窗外...........
——
杯子裡的咖啡又續上一杯,彭顯越要等的人遲遲未來。
他大腦放空看向落地窗外,好似那個人就站在對面,也在看他。
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澀澀的。
放在咖色桌面的手機屏幕亮起,彭顯越拿起來,是一條短信。發件人:宋煥青
“我知道你在等我,但是我不會去的。”
“我讨厭你,彭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