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陰沉下來,吳三娘慌裡慌張地拿起屋檐下的蓑衣往外跑。趙樂言忙攔住她問什麼情況。
“快下大雨了,我去學堂接大寒回來。”
趙大寒在隔壁景上村讀書,每日往返将近兩個時辰。平日裡他都是自己去,趙樂言送過他一兩次,有種重回高考前每天五點起床讀書的感覺,他覺得讀書的苦不吃也罷,遂放棄。
“我去吧,我借柱子叔驢車,能快點。”趙樂言看了看天色,以吳三娘的腳力,還沒走到學堂雨就下下來了。
柱子叔家與村醫是對門,在院子中收藥材的林若谷看到趙樂言的身影,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路上遇見同樣去接孩子的嬸子,她兒子吳寶甯比趙大寒大兩歲,兩人一塊上學關系還算要好,趙樂言很有印象。他趕着驢車将人擋了回去,說自己順道一塊接了。
出村要過一段山路,驢車比牛車更輕便些。原本走一個時辰的路,驢車半個時辰就到了。
路上照舊是林若谷趕車,不過他不認識去學堂的路,趙樂言便坐在一旁給他指路。
“哎……這村子要是有學堂就好了。”路有點颠,趙樂言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景下村地處偏僻,适齡的孩子就那幾個,自然不會有人在這裡辦私塾。”
看着趙樂言失望喪氣的樣子,林若谷嘴唇微啟,“若真有人在景下村開私塾,你覺得如何?”
古代知識分子都沒幾個,真的會有有學問的人來下鄉扶貧當支教開始嗎?趙樂言不抱希望。
“不過如果有這種人,那他值得我們所有人愛戴!這樣的人,就像一支蠟燭,燃燒自己,照亮了山區的孩子們的未來,點燃了這座山村的希望之光!這樣的人,是我們的英雄!他的精神,值得我永遠銘記!”趙樂言誇張的坐西子捧心狀,恨不得将自己九年義務教育時寫的小作文朗誦出來。
“哪有這麼誇張?”林若谷敲了敲他的額頭失笑,這哥兒慣會耍寶。
又占他便宜,趙樂言捂着腦門挪了挪屁股,離他遠了些,“你不懂教育的意義!”
“那你說說,有什麼意義?”
趙樂言展開雙臂,懷抱秋風,“可以去擁抱更廣闊的天地——”餘光注意到小高正單手撐着下颌,側過頭眉眼帶笑看着他,一眼寵溺地看着他。
趙樂言打了個激靈,話鋒一轉:“可以讓你結識更多美麗、聰慧的女子。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哦。”比硬的跟石頭似的醜男人好多了。
他拍拍林若谷的肩旁,希望他能夠聽出自己的婉拒,愛上直男是沒有好下場的。
“前一句我認可,但後一句不對。”林若谷本想與他辯論,又想到村子裡夫妻時常因為些莫須有的事情吵架,突然意識到,哥兒的話怕不是在表面,而且另有深意。
“讀書人更該從一而終,不忘本心。我可不是那等見異思遷,朝三暮四之人。”
趙樂言大為震驚,沒想到小高竟用情至深,情如磐石,這可如何是好。
趙樂言内心陷入糾結。
他們趕到學堂時天空淅淅瀝瀝滴起雨來,趙樂言招呼着兩個孩子穿好蓑衣上車,雨勢越下越大,林若谷一路驅趕着加快速度,颠簸在濕滑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