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剌——”
當并不十分冰涼的自來水,覆蓋上白皙細膩且泛着熱氣帶出的紅暈的面龐上之時,月宮遙自從早晨被迫起床以來,就因為悶熱帶來的煩躁心情,終于略微緩解了一些。
一直混沌的腦袋也再次清醒了兩分。
既然答應了夏目非必要不用咒力,那麼,再來點吧。
月宮遙伸手再次探向水龍頭。
但動作卻在即将觸碰上流瀉而出的自來水時,停滞住了。
水聲嘩嘩的響着,月宮遙看着從水龍頭裡流瀉而出的,逐漸蒸騰出熱氣的自來水,平靜的表情上顯出一絲嘲弄。
她懶懶的擡手按上水龍頭的,下一秒,金屬龍頭上白霜乍現,蒸騰的熱氣迅速消散的同時,随水流而起的撲面涼爽讓她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而在她的頭頂,陰影卻正迅速的接近……
下一刻——
隻見她手腕翻轉,纖長的五指迅疾如電般轉換方向,繞到了自己頭頂的位置,狠狠一抓——
“好冰……啊……疼疼疼疼——”
“混賬!”
“臭三八!”
“啊!”
慘叫與謾罵在女廁不大的空間中此起彼伏,而月宮遙,則是在這些聲音中,緩緩的放下了自己的腿,站直了身子,然後随手理了一下粘在自己臉上的碎發。
“哎喲,疼,疼死我了——”
染着一頭枯黃發色的宗田尚子,一面緊緊握着自己掐得生疼的手腕,在懷疑自己的手是不是斷掉的同時,眼角瞥見一旁的兩個同伴。
一個躺在地上沒有聲響,那是剛在挨了一記飛踢的,而另外一個,則是正抱着肚子坐在地上,臉色白的像鬼一樣,明明很疼的樣子,卻聽不見她發出痛叫。
這是她們三個,剛才準備趁月宮遙洗臉襲擊她,想要把她的頭直接按到水龍頭下面戲弄,結果卻被抓包,後續三人直接上手後的結果。
她忍不住開始後悔。
可是:“臭,臭婊子,你,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哎喲,你,你今天惹了我們,小,小心——”
宗田尚子一邊努力忍着疼痛,一面繼續放狠話,但她眼前那個擁有着令她嫉妒萬分的容貌和身材的少女,卻隻是冷冷的看着她。
“雜碎。”
冰珠一樣的辱罵從那張漂亮的嘴唇裡蹦出的時候,宗田尚子愣了一秒。
下一刻,她隻覺得腦子一嗡:
“你怎麼敢——”
疼痛倏忽褪去,憤怒襲上心頭,宗田尚子舉起了拳頭,不管不顧的沖向了眼前這個,面龐上水迹還未幹的少女。
可她并不清楚,她認為的,剛剛辱罵了她的月宮遙的目光,看向的卻并不是她,而是她身旁那個體型正在急劇增大的,平常人看不到的,那隻醜陋又猙獰咒靈。
——自己身邊随時跟着這種養熟了就會殺了“飼主”的雜碎毫不知情,卻對着陌生人肆意的釋放自己的憤怒和惡意。
——這些人……不如就讓她們直接讓咒靈吞噬了吧。
呵,五條尋那個女人,居然偶爾也會說點有道理的。
月宮遙看着那隻向着宗田尚子快速的伸出了帶着黏液的觸手的咒靈,微微的垂下了眼皮,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五條尋——血緣意義上是她的姑姑,情感意義上,是她母親的情敵。
亦是她自八歲之後,最大的噩夢源頭。
“啊——”
被觸手勒住了喉嚨的宗田尚子發出了一聲慘叫,驚恐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後,這一刻,在咒力逐漸濃郁起來的女廁,她看到了她此生從未看到過的怪物。
生存的危機讓她下意識的努力轉身,原本攥起來的手掌攤開,再次伸向了她剛才準備去往的方向。
“對,對,對不起……救,救我——”
窒息讓她的眼前開始模糊,她拼命的朝着她心中唯一的希望,那個強得令人恐懼的少女發出了求助的信号。
月宮遙輕輕擰起了眉毛。
“麻煩。”
她低低的吐出一句話,原本悶熱的廁所裡,冰花開始爬上牆角,溫度開始驟降。
六棱霜花自月宮遙的額角開始延伸,水藍色的長條形狀開始慢慢的空氣中凝結——
“砰砰砰!”
廁所緊閉的門扉被人敲響,緊接着,門外傳來意想不到的聲音。
“月宮,月宮,你在不在,有沒有事?”
夏目?
他怎麼會突然來這兒?
下降的溫度,長條的成型與額角的霜花的蔓延全部驟停,月宮遙肅然看向了門口,原本隻是微微皺起的眉毛,此時更是擰成了一疙瘩。
因為剛剛抓着宗田尚子欣賞她的恐懼的咒靈,幾乎是在夏目的聲音出現的瞬間,就向着門口的方向做出了小幅度的移動,很顯然,它注意到了門口的“食物”。
這是盯上門外的夏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