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時,繪春踩着未散的露珠匆匆掀簾而入,指尖将絹帕絞出深痕,“小主,慈甯宮那位出手了——”
他壓低的聲音裡浸着寒意,“太後本家侄男沈傾兒今晨入宮,轎辇剛到慈甯宮,六宮的眼線就全活泛起來了。”
蘇皎皎撚着鎏金護甲的指尖一頓,菱花鏡裡映出他驟然冷冽的眉眼。
繪春已跪坐在繡墩上急聲道,“聽說那少男生得極是标緻,糯俏可人,行走時自帶香風,連禦花園的蝶都要追着他衣袂翩跹。”
“小主,他甫一入宮便破格晉了貴人位份,賜居慈甯宮旁的春熙閣。”
“更駭人的是,尚宮局剛往春熙閣擡了十二箱籠賞賜!明眼人都瞧得出這是太後在給自家鋪路,我們可要早做打算啊……”
“體香?糯俏可人?”
蘇皎皎指尖掐進鎏金護甲,銅鏡裡映出他驟然冷下的眉眼。
果然,男人最是忮忌,用的招數都那麼上不得台面。
這沈傾兒倒是會挑時候,專趁他孕中嘔酸乏力之際,想借着複刻他來上位。
“東施效颦。”蘇皎皎忽的輕笑,将玉梳擲進妝奁。
有些棋路,落子一次是玲珑,兩次便是蠢鈍。
蘇皎皎冷哼一聲,對那沈傾兒放下了些許戒心。
現在他要做的,隻是在休養生息的同時,不讓陛下忘了自己。
“繼續盯着他,有什麼動靜及時來向我彙報,但無需太過憂心。”
“以及,讓小廚房準備一下,就說……等會兒我要是跟他們學做魚湯。”
言罷,看着繪春出去的身影,蘇皎皎喃喃自語,“她有孕,最是适合喝些魚湯補補身子的。”
待珠簾晃動的碎響散去,他凝視着博古架上那對翡翠并蒂蓮。
那是他晉位傧時陛下親賜的,如今映着朝陽,倒像極了沈傾兒妄想摘取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