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的臉變成了這樣。”櫻木花道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琉斯的臉。
就連大叫一聲後安慰櫻木花道的木暮也抖了幾下,扶了扶眼鏡,睜了睜眼,似乎想明确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琉斯困惑地皺了皺眉,他隻看到櫻木花道在哇哇大叫,嘴巴張啊張,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且櫻木花道抖着手指偏了,不知道對方所指是什麼意思。
剛從地上爬起來,琉斯的臉上滿是血漿和濕潤的泥土,這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非常泥濘,很難看出原本的面容,隻能看到保護在眼皮下的兩隻眼睛。
讓兩人大吃一驚的當然不是這個原因,除了這兩種混合物讓人看不出外,就是那些可怕的刀痕了,一道道狹長的刀痕交錯在臉上,最深的一道從眉弓到顴骨,這道雖然不是最長,卻深可見骨,太陽穴和眉弓交界處有血水和泥土混雜,依舊能從外翻的皮肉中看到白骨。最長的一道是從顴骨的上斜面到下颚,像一條細長的紅線。左邊的臉頰毀壞非常嚴重,縱橫交錯的刀痕下,臉頰已經變得稀爛,臉上還有挂着被刮掉的肉末,邊緣還有燒焦的黑色碳末,整半邊臉變得坑坑窪窪。右邊隻有兩道刀痕,還算完好,最完好的是眼睛。隻有左邊的眼皮受到刀傷,他睜開眼的時候,左邊的眼皮一直在抖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算真正睜開了眼睛。
這幅摸樣任憑誰看到都會被吓一跳,論外貌,他是拉維城公認的最耀眼的人物,在數千人中也能第一眼看到的人,突然有一天被毀了整張臉,醜陋得吓人,簡直就是一個從地獄裡爬起來的惡鬼,不知會哭死多少女玩家。
“我說……”櫻木花道還是不能恢複平靜,他大口地喘着氣,又抖着手指了指琉斯的臉,抖了好半天才指中。他抿了抿唇,有點兒難開口。“我想說你的臉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這個事實櫻木花道也屬于平常人那樣難以接受,他見過的人不算多,在當傭兵的時候斷手斷腳還見過幾個,毀容這種就未免太可怕了一點,一眼就看到那種扭曲的醜陋的臉,沒有誰會适應。他幾乎以為那是個醜陋的怪物而不是他認識的人,唯有那兩隻藍色的迷人眼睛還有一點點熟悉感。
“你好像在說我的臉,抱歉,我耳朵好像暫時失聰了。”琉斯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後便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非常嘶啞,像是被硝煙熏壞了似得,他轉身面向河水。光線明亮、充足,在黑黑的河水裡看不到自己的投影,為了能看到自己,他邁着還不利索的腿向河水走了一步。
櫻木花道這回比剛看到琉斯毀容的時候更緊張,再抓緊了木暮的袍子,和木暮耳語道:“眼鏡兄,我聽說知道自己的臉毀容後的人都會變得很可怕。”
木暮抹了一把汗,拍了拍櫻木花道的肩:“不會的。”
雙眼完好無損的琉斯看清河水的倒影後,無聲地笑了笑,盯着倒影自顧自地說:“好像真的出了點問題,不過沒關系。”
“還會複原?”櫻木花道看着琉斯的背影問道,他忘記琉斯根本聽不到他說話,如果能複原,為什麼那些斷手斷腳的傭兵不可以四肢再生?
琉斯不知道櫻木花道說話了,他的世界裡沒有一絲聲音,他走上岸,對櫻木花道道了聲謝謝。
“為什麼要說謝謝?”櫻木花道問道。如果要道謝應該是流川才對,于是說起流川還在外面和修普諾斯戰鬥的事。
“因為你來了,在這種時候……走吧。”琉斯一看對方的表情,便能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他不僅知道流川在外面,還能感應到這所宮殿裡每一個人的位置在哪裡。他身上隻有腰間的一把沙漠之狐,另一把早在宮殿外随手扔掉了,輕機槍不知去了哪裡。在這裡還能聞到花園裡面戰鬥的硝煙味,總得有把武器才行,琉斯卻把僅剩的一把沙漠之狐手槍也扔掉到了沉寂的河水裡。
“這把用不上了,我們走吧。”琉斯繞過兩人往花園裡走,前往流川所在在方向。
這一把染血精緻的橙紅、金黃、銀白三色組成的手槍反轉着化成一顆流星落在了死水裡,時時刻刻寂靜的河水這才發出一聲“噗通”的響聲,這把被還完好無損就被廢棄的手槍給河水帶來了唯一的聲音、活力。
一轉眼這件事過去了三天,這件事得以及時解決,櫻木花道慶幸流川并沒有受什麼難以治愈的傷,流川的傷隻需要一個高級牧師施展幾次治愈術就好了。
低級的時候什麼樣的傷都沒關系,隻要牧師一個治愈術就好了,到了覺醒後如果傷得很嚴重,治愈術是不能馬上顯效的,各方面的屬性都會下降,要過了一段時間才能複原。
相對于流川,琉斯就麻煩多了。
這件事收尾的時候櫻木花道怎麼都不會忘記那個場面,那應該是他見過的最隆重的場面了。來的人不止塔蘭和仙道,至少在他回到那裡時看到的不止倆個人,還有許多素未謀面的人物。軍隊包圍了阿奎特林宮,也把流川和修普諾斯的戰鬥場地重重包圍,迫使修普諾斯停止了戰鬥,周旋得疲憊的流川也得以從中解脫。塔蘭和幾個領頭人物走在一起,櫻木花道隻記得一個走在中央的披着大紅鬥篷的中年男人,那個五十幾歲,頭發略有斑白的男人是這個帝國的國王。
傭兵是這個國家中的底層人物,每天都生活在帝國三個城市之一,而且是首都的拉維,都會有人想過國王是什麼樣子,櫻木花道還以為這是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物,沒想到有這一天。當他和琉斯進來時,他看到的是一個莊嚴的場面,站在塔蘭和挂滿勳章的元帥中間的國王對他的身份表示很好奇,但是在這個嚴肅處理修普諾斯這個富有侵略性的皇帝場合下不适合問其他無關的東西,國王盯着櫻木花道看了許久,思考時撫摸着他鑲着三十枚金老鷹标志的手杖。櫻木花道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國王一直好奇他這個小人物,直到塔蘭叫國王為伯伯的時候他才明白了一點。想像一下一個家族裡一個死去已久的的人又重新出現了,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修普諾斯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國王,隻是一個附庸品,但是他的出身高貴不能逮捕起來,更不能在法庭上審批他。于是國王身邊那位挂滿勳章的元帥的家成了暫時的拘留地,聲稱修普諾斯是去他家做客。當然過不了半個月還是得把修普諾斯放回去,這隻是對修普諾斯進行的一個警告。
琉斯暫時休假住進了醫院,這件事情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不過幾乎整個帝國的玩家和NPC都知道了“阿奎特林宮事件”,在任意一家書店,或是路邊報童的吆喝聲、報紙中都能得知這件事,撰寫的内容與事實有不少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