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恭喜你，我的花無缺。這兩座獎杯，我要放在客廳的櫃子裡，一進門就能看見。”

江小魚給兩尊影帝獎杯拍了特寫，興奮地說要發微博。花無缺把工作室的賬号要過來，讓他用工作室的名義發。

頒獎直播時那兩段勝似告白的獲獎感言已經掀起了輿論熱潮，這條微博就像往火中添了把柴，愈演愈烈，“行影相綏”再次沖上熱搜，最新的剪輯視頻裡甚至出現了這次頒獎典禮的素材。

江小魚驚訝：“粉絲的手速也太快了。”

花無缺未語，隻是靜靜地看完這支視頻，選了收藏。

熱搜榜上還有個奇怪的話題是“造夢工廠”，指今年金像獎影帝全來自花無缺工作室，就連江小魚的老東家盛世娛樂也能分一杯羹，畢竟他拍電影時還是盛世的藝人。

除此之外，便是預言花無缺是下一個三金影帝。他才二十九歲，在這個很多人還在偶像劇裡打轉的年紀，他已經捧了兩座金獎。

江小魚想起邀月憐星給花無缺的那個承諾，“你姑姑讓你進圈時除了以我為誘餌，還有什麼要求？我記得你說過她讓你拿到三座獎杯？”

花無缺笑笑說：“确實有這個說法，但金獎又不是說拿就拿的，許多人終其一生也隻能與它擦肩而過。”他頓了頓，感慨道，“我們很幸運。”

人海茫茫，可于宇宙萬物而言隻是一粒渺小的塵埃。多少人分離四散，再無交集，他們卻很幸運地走上同一條路，在命運眷顧之前率先找到彼此。

·

頒獎典禮後又過了兩個多月，各自的戲都殺青了，他們去了趟法國度假。

Monica千叮萬囑，讓他們别做不該做的事。

江小魚想不通還有什麼是“不該做的”。

花無缺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道：“我告訴她的是‘度蜜月’，她可能太害怕了吧。”

度蜜月……？

江小魚愣住了，手裡還拿着一件沖鋒衣，“你想結婚？”

花無缺很認真地回答：“想，但還是不必了。Monica會受不了，而且我們之間又不差這一張證明。”

江小魚忽然有些心癢。從前沒想過結婚的事，和花無缺談戀愛以後也沒想過。但冷靜下來又打消了這念頭，就像花無缺說的，他們不需要那一紙文書，戀人也隻是其中一個身份，他們更是家人、夥伴、對手，是對方的唯一。

像他們這樣的公衆人物，在國外度假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必遮遮掩掩，不用躲避狗仔的鏡頭，他們可以在午後光明正大地牽手散步，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外出吃飯、看電影、約會。

在奧賽博物館，他們遇見了一位亞裔女孩，女孩看過他們的電影，跟着看完雕塑院才敢上來搭話。

二人與她拍了合影，女孩問：“Are you two a couple?”（你們是情侶嗎）

花無缺和江小魚對視一眼，反問：“Why do you think so?”（何以見得）

女孩想了想，說：“The way you look at each other is kinda special.”（你們看對方的眼神很特别）

江小魚豎起大拇指：“You got us.”（被你說中了）

女孩吃驚捂住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花無缺請她為他們保密。最後告别時，她揮手：“Wishing you all the best and lots of love!”（祝你們恩愛長久）

遇見這個女孩以後，江小魚不肯再和花無缺拉手了，害怕再被粉絲認出來，萬一傳回國内，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争議。

所以這天下午他們選擇去塞納河上遊船吃法餐。巴黎的秋天涼爽适宜，岸邊柳樹長得十分茂盛，枝條垂蕩在河水中，像歪頭浣發的姑娘。

江小魚端起酒杯比在鏡頭前，與大皇宮合影。花無缺錄完河岸風光，也想要發在微博上。

顯然隻有一個人能發，甚至不能透露另一人也在巴黎，那樣就太像公開了。其實這兩年他們被拍到過一起出入某個地方，那些都能以工作理由推脫，但這趟旅行就很難解釋了。

無法決定的時候，就用最簡單的方法。

“剪刀石頭布！”

江小魚的剪刀對上花無缺的布，大獲全勝。

船再往前行駛，經過盧浮宮，有一對夫妻在河岸邊拍結婚照。江小魚不免記起出發前那個問題。法國是浪漫之都，花無缺既然能說出“蜜月”，真的會什麼都不做嗎？

故而這天晚上吃飯，江小魚先是問起要帶什麼禮物回去，再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花無缺，你有沒有給我準備驚喜？”

花無缺動作一頓，叉子在手裡轉了幾圈，欲言又止。

江小魚訝然：“你真準備了？”

花無缺清清嗓子，耳朵一點點紅了：“我定了戒指，打算今晚去拿的。”

江小魚很慶幸自己的預感，更感歎花無缺的行動力，于是刨根問底地問他是否還有别的儀式。

花無缺說沒有。

幸好沒有。江小魚自己什麼都沒準備，顯得很不用心。花無缺不會計較，但他會和自己較勁。

吃完飯，他們邊散步看夕陽，一起到珠寶店取戒指。戒指款式簡單，中規中矩，指環上鑲嵌了碎鑽，内圈刻着他們的生日，而且尺寸剛好合手。唯一的遺憾是這樣的高興事隻能他們彼此分享。

江小魚戴着戒指欣賞許久，心滿意足地說要找個安靜優美的地方拍照，剛好附近的教堂後面有個噴泉廣場，折射着夕陽的光，連周圍的建築如同金雕玉砌般燦爛。

可惜那噴泉不太好，隻有中心小小的幾注，他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所有的水柱同時開放。

江小魚拉着花無缺到噴泉内環，舉着手機左轉右轉，才找到一個夕陽和噴泉的絕佳角度。

“花無缺，你過來點兒。”

“笑一下啊，怎麼像欠錢似的。”

花無缺配合他拍了十幾張照，臉都笑僵了。

“你不是不喜歡拍照嗎，今天興緻這麼好？”

“難得來一趟，你又送了戒指，今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江小魚正說着話，外側的噴泉霎時迸發而出，濺起的水花全灑在他們身上，順着臉頰下滑到脖頸。

周圍的一切都被這個水屏障隔開了，花無缺看着江小魚被打濕的臉，襯得眼睛更加黑亮，沾濕的發尾一縷縷貼在臉頰邊，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青澀感。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見對方望過來的眼神，滿心隻想吻他。

在這無人之地，花無缺踐行了心中所想，和對方接了個帶着濕意的吻。

幸好外側噴泉很快就結束了，他們趁暫停的間隙跑出去，一直跑到廣場角落的長椅處坐下，喘息着望着對方，忽然一起笑了。

“你笑什麼？”江小魚拍了他一下。

花無缺反問：“那你笑什麼？”

江小魚理直氣壯：“我笑你一身水。”

花無缺反駁：“是你非要去噴泉拍照的。”

法國氣溫低，幸好他們都穿了外套，裡面的衣服沒濕，不至于太涼。

江小魚用袖子擦了臉，低頭看到自己的鞋帶松了，便蹲下去系鞋帶，指尖一勾一勾地玩着蝴蝶結翅膀。

“花無缺……”

戒指是花無缺買的，旅行是花無缺安排的，他隻要點個頭，所有的事花無缺都能安排得妥妥帖帖，花無缺似乎總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送過來。

江小魚也曾開玩笑似的問過，花無缺就說不知道他在拍《天啟》之前就已經默默關注了那麼久，十分遺憾，想盡力彌補一些。江小魚笑笑，如果一個簡單的關注按鈕就能代表付出，那官方客服号就是宇宙中擁有最多愛的人。然後他回答，沒關系呀，現在你愛我就夠了。

花無缺見他蹲在那兒太久，彎腰湊過去看：“怎麼了？”

江小魚輕輕歎了口氣，戒指是花無缺定的，那麼求婚這件事，就由他來吧。

他轉身半跪着，伸出左手去拉花無缺的左手，兩枚戒指撞在一起。

過往的一幕幕化為細小的碎鑽镌刻在指環上，成為彼此共同的光芒與榮耀。

花無缺終于明白他要做什麼。

沒有盛大的儀式，沒有鮮花、草地、氣球，隻有兩個淋濕的人與教堂、噴泉、白鴿。

“謝謝我們的重逢，謝謝你參與我的人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