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民挂了電話，轉身浴室去洗漱。

洗手台上擺了盆他不認識的綠植，上面濺了些水，更顯得生機勃勃。

他轉身走出去，站在客廳打量家裡。

餐桌和鬥櫃上都擺了漂亮的花瓶，裡面的鮮花含苞待放，陽台的玻璃門上貼了過年的大紅剪紙，他的書架旁邊擺了盆齊腰的金桔樹，黃澄澄的小桔子挂在綠葉中間，上面挂了許多個紅色的小紅包。

他笑起來。以往他是不在意這些的。

以前他奶奶在的時候，還會張羅過年。來了廣城以後，過年他都是一個人，就連保姆到了年節都要放假，林寶生到了節慶日卻似乎更忙。父子兩個各過各的。小時候他望着别家的煙火羨慕得很。大了就沒了小時候的矯情，自己随便煮碗方便面就打發過去了。

每年的除夕夜對他來說，清靜得像是世界上隻剩下他一個人。廚房的冰箱上貼了好幾個漂亮的新年玩偶，紅彤彤的看着很喜慶。

林铎民做好早餐，去喊秦書起床。

自打認識以來，秦書就是這種很能睡的狀态，跟他一樣沒有認床的習慣，在哪兒都能睡得很香。

他先去開了卧室陽台的門，妙妙是隻乖貓，除了抓抓它的貓爬架，幾乎不抓家具，秦書早早給它做了絕育，連叫聲都少。

門一開，妙妙輕盈地跳進來。

林铎民撸了兩把貓，抱着貓去喊秦書，“秦糖糖，起床吃飯。”他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

秦書睜眼看到他抱着貓，笑他，“它這幾天，身上掉毛厲害得很，粘你毛衣上弄不下來。”林铎民低頭看，被貓蹭的地方已經密密地一層貓毛了。

林铎民站起來去換衣服，把粘了毛的衣服随手扔到床尾，換了件寬松的衛衣。秦書已經起了床，去刷牙洗漱。

林铎民跟進去，摟着她的腰，低頭跟她要早安吻，秦書看着鏡子裡的他，笑，“我沒刷牙。”

林铎民搖搖頭，伸出一隻手去扶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去，“我不介意。”問她，“昨天說好了，今天早上陪我去公司？”

秦書點頭，“我不跟你賴這個。但是下午我要去逛街。”

“買什麼？”林铎民把下巴放在秦書的肩膀上，從鏡子裡看她刷牙。

秦書歪頭看他，“買過年衣服。過年要穿新衣呀！”

林铎民點點頭，“喊上平哥他們陪你，我下午沒空，晚上有應酬。明天開始我就沒這麼忙了。”

秦書點點頭，說他，“工作場合我不限制你，但是私底下就不要再喝酒了。酒精上頭，誤事。”

林铎民點頭答應，“好。我去給你盛早飯，洗好出來吃飯。”妙妙跟在他屁股後面出去。

秦書洗漱好，在洗手台下面的櫃子裡找到卷膠帶，走回卧室，把林铎民扔在床上的毛衣放好，拿膠帶粘上面的貓毛。成果頗好，連粘了幾下毛衣就基本上恢複了。

林铎民探頭進來看到，說她，“不用管這些，鐘點工來的時候會弄的。”

秦書搖搖頭，“順手的事，我願意做。”她笑着說：“我媽又上班又做家務，我爸偶爾也會做，但是做得少，我媽就經常唠唠叨叨一邊做一邊念我爸，我爸通常是不在這上面頂嘴的，頂一回，他自己的衣服我媽就好長時間不給他洗。”

林铎民聽笑了，想不到嶽父嶽母還有這種生活情趣。

他問秦書，“是不是想家了？”秦書點頭，“有一點點。”

林铎民說：“打個電話回去？或者，咱們回去過年？”

秦書搖頭，“不打，也不回。明年一準帶你回去。”

林铎民追問她，“真的？到時候不許反悔！”

秦書點頭，“包的！你氣我的話，我是有權利反悔的。”

林铎民笑着表态，“不敢不敢，事關後半生幸福，哪有那個膽。”

兩人一起走過去吃飯，小米粥配炒青菜，還有蒸餃。

正吃飯的時候，林寶生打來電話，秦書順手接起來，按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秦書啊，起床沒有啊？”林寶生帶着點小心翼翼，“阿民昨晚回去沒有啊？你倆沒吵架吧？”

“回來了，沒有吵。”秦書說：“我剛起，正吃早飯。伯父，您有空去看看那個任飛揚吧，我倆就不去了，阿民煩他，我不方便見他。”

“我有這個打算。他爸頭先打電話來，說阿民把他扔給我了，我能帶他個什麼？林铎民能立起來全憑他自己，任飛揚我看難。淨給我找事！”林寶生說：“少吃點外賣，不如你就來家裡住，我給你找的那個保姆天天做南城菜，一定合你胃口。”

“不是外賣，阿民做的早餐。小米粥、蒸餃還有炒青菜。”秦書說：“您放心吧，我不跟他吵，以前的事情追究起來沒意思，我過的是以後。”

林寶生好久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铎民清清喉嚨，說秦書，“沒事就挂了，趕緊吃飯，吃完飯去公司。”

“啊，哦！”林寶生沒想到林铎民會在旁邊，這個時間點他早該在公司了的。他問林铎民，“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做飯？”

林铎民擰着眉毛，沒什麼耐心回答他，“認識秦書才學的。”他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秦書喝了口粥說他，“伯父應該是想吃你做的飯。”

林铎民頓了一下，冷哼，“我是專職的，秦糖糖專職廚師！”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秦書每天都能往家裡帶些有新年氛圍的小玩意兒。她向來沒什麼物欲，那一堆盲盒現在堆在家裡的工作間裡都沒拆。難得有這樣的心情，林铎民樂見其成。

臨近除夕前一天，林铎民公司裡留了部分值班人員，大部分也都放了假。林铎民也不想秦書每天跑來跑去，幹脆自己也跟着放了假。

伍啟豪提了一堆營養品，跑來看秦書。

一進門都呆了，問林铎民，“這還是你家嗎？”滿屋子飄着若有似無的花香氣，桌子上的鮮花次第開放，紅窗花貼在陽台的玻璃門上，陽台上也擺了滿滿一排花，品種各異。那一株齊腰金桔樹最喜慶，妙妙躺在樹下玩玩具。

到處都是過年的氣息。

“我的天啊！”伍啟豪參觀了整個家，連連驚歎，說林铎民，“這才像個家啊！你自己說，你以前過的那叫什麼！以前這裡就是你這個牛馬的牛棚啊！”

秦書正窩在沙發裡打遊戲，聞言忍不住笑起來。

林铎民皺着眉毛看他帶來的那一堆東西，很嫌棄，指着其中幾個跟他說：“我些我都買了，不要，拿走！”

秦書邊打遊戲邊樂。

伍啟豪說她，“打完遊戲你來看，我是買給你的。不聽他瞎指揮。”

秦書說林铎民，“給我收起來放好，不能不領情。”

伍啟豪笑嘻嘻地坐過去，看秦書打遊戲，還說林铎民，“就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林铎民去冰箱裡給他拿飲料，不滿意地說他，“看遊戲歸看遊戲，你是不是坐得太近了？”

伍啟豪炸毛了，“這哪近了？隔着空呢！”他陰陽怪氣地說林铎民，“你醋勁怎麼好像更大了，連我都防！”

秦書笑着從沙發上起來，捧着手機走回卧室去。妙妙扔了玩具，甩着尾巴跟着她。

伍啟豪湊過去打量林铎民，“你受什麼刺激了？”

林铎民說：“我能受什麼刺激，也就前些天，跟任飛揚打了一架。”

伍啟豪掏掏耳朵，懷疑地問他，“我沒聽錯吧？我之前就是過過嘴瘾，你跟他爸不是有業務在做？這都敢動手？”

林铎民冷哼一聲，把事情跟伍啟豪說了。

伍啟豪罵了句髒話，說：“該！嘴真賤！住哪個醫院？我得瞧瞧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