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晉楚卿倔強,劉俊生這次打算點到為止,沒想到晉楚卿進步飛速。
尋路道人、馮藏、向也觀戰,尋路道人還是第一次見二人打鬥,他知道晉楚卿武功不錯,不料他如此強悍,在劉俊生使出全力的那一刻,晉楚卿瞬間爆發,一招制敵。
即使是烏國現排名第一的義麻也不一定能做到。
看着倒在地上的劉俊生,晉楚卿眉眼帶着勝利的笑意,向劉俊生伸出手。
劉俊生心中不快,卻不至于喪失風度。他手跟晉楚卿的手握到一起,站起來。
馮藏跟尋路道人相視皺起眉頭。
向也雙手勾住晉楚卿的脖子:“真厲害,阿青,回頭也教我兩招呗。”
“能一招便完全鉗制住俊生的人,無論在哪個國家,一隻手都能數過來。”馮藏跟尋路道人在屋裡,“他上次還連基本的還擊都不知道,現在不過短短幾十天。”
“那是他身體的本能。”尋路道人說。
“……”
晉楚卿身上有圖陵、護行行的代表信物蟒,還有乾坤囊。圖陵應該是從小帶着的護身符,蟒看起來像哪個門派的,乾坤囊大概隻是普通的飾物。
從蟒入手或許更簡單一些。向也說。
“你可以去田彡找一霁先生問問,而且也不遠,從這兒趕路也就兩個多月,聽說他對胥宿國的各大門派都有研究。”劉俊生。
與三人道别,二人來到一家名為福至樓的客棧。
向也:“正好也問問劉俊生說的田什麼現還是彡,是往哪兒走。”
晉楚卿随他進去。
被小二迎上去,向也叫了幾個菜:“哎,你知道田彡是往哪兒走嗎?”
“田彡?是一霁先生在的那地方吧?”小二。
“那地兒我知道,我還去過呢。”一位食客說,“就往南走就行了。”
“你這說的太籠統了。”食客的朋友說,“那地兒不好走,彎彎繞繞的,你們要是人生路不熟,最好找個去過的帶着你們。”
向也:“你們誰也要去嗎?”
“我們可不去。”食客說,“鎮上有趕馬車的,你問問,要不讓他們帶着你。”
“你們要是遊樂,不想請車夫,去前面鐵鋪那看看也行,那兒有個啞巴。他去過田彡,你看能不能讓他給你畫個路線圖出來。”食客朋友說,“那小子可是個能人。”
“就是性子太怪。”食客說。
“是挺怪。”食客朋友,“他好像也來沒太久,小半年了吧?”
“我記得是四個月還是五個月,也差不多……”兩人聊了起來。
——
啞巴是秦池的弟弟秦景,也就是當年被晉楚卿喂下失聲喉的秦景。
在楊家休養了一段時間秦景回岚城找姐姐秦池,秦池卻早已被逐出了醒禮教。
找到她時,她在另一個大戶人家做别人的暗妾。她帶着漂亮昂貴的飾物,表現得端莊又矜持,隻有秦景知道那都是假的。她背地裡幹得腌臜事,跟她脖子上挂的金玉成正比。
沉甸甸的。
他不能說她什麼,因為他知道她一路的不易。
十三歲那年,秦景離開秦池出外漂泊。後來他加入暗閣,成為暗閣的情報員。
暗閣本屬于勻巷閣,那時候勻巷閣被遊廣連掌管,七年前雲嶰重現江湖,殺了遊廣連,奪回勻巷閣。勻巷閣元氣大傷,被祝喆統治的泉豐門分裂,泉豐門收了勻巷閣包括暗閣的四閣。雲嶰繼拿回三閣又吸納了泉豐門的勢力,暗閣已換新血拿回去也沒有意義,作為棄子被舍。
乍見晉楚卿,秦景心中震撼,但被生活磨了這麼多年,他早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事。
或許,隻是面容相仿。
“你會不會唇語?”向也。
秦景點頭。
“會就好辦了。”向也,“你知道田彡怎麼去嗎?”
秦景問向也是誰,是怎麼找到他的。
“我是在福至樓吃飯的時候聽他們說你的。你現在方便嗎?能不能幫個忙,畫張去田彡的地圖。”
“不好好幹活,聊什麼呢?”鐵鋪的領頭過來。
向也:“我們想請他幫忙。”
鐵鋪領頭:“要幫忙也要等幹完活再說,現在是閑聊的時間嗎?鐵你們給他打?”
向也:“行啊。”
鐵鋪領頭:“瞧瞧你們兩個這大少爺的樣子,像是會打鐵的嗎?你們要他幫你們什麼忙?”
“讓他幫我們畫張路線圖。”向也。
“到哪兒的?”
“田彡。”
“這你還用找他?去街上問問車夫們不就好了,别擱這兒添亂。”
“我們也是慕名而來。你别看他長得白淨,幹起活來可是一把好手,不信你就教他,教他試試。”
鐵鋪領頭看了眼晉楚卿:“你自己怎麼不試試?”
“我笨手笨腳的。”向也,“還是讓阿青來吧。”
旁邊人起哄,鐵鋪領頭也笑了:“行,就看看你這阿青兄弟多厲害。”
鐵鋪領頭示範了下打鐵的方式:
“你小心點,别燎着自己了,先用小錘,掌鉗跟打錘是基本。”
晉楚卿試了試,還真有分模樣。
——
這性格怎麼看都不會是晉楚卿,可是這張臉,他沒道理認錯。
十年過去,他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這十年,他去了哪裡?
秦景讓暗閣手下幫忙查向也的資料,一天以後,暗閣手下就把向也的相關信息傳遞給他了。
向也,尋路道人的弟子,來自烏國,三個月前從黃昏林帶回了一個青年。
黃昏林……傳聞中晉楚卿消失的地方。
這個所謂的阿青,沒有常識,對事物認知欠缺,不懂基本的為人處世之道。
他們要去田彡,田彡是一霁先生所在的地方,一霁先生通曉教派各事……
如果他們是想找一霁先生求證什麼,秦景反而輕松——一霁先生是暗閣人,而且對晉楚卿有着徹骨的恨意。
向也嗜好風月賭博。晉楚卿不喜烏煙瘴氣的地方,與秦景留在了秦景居住的草棚裡。
秦景想從晉楚卿這裡打探消息,但晉楚卿既不會手語,也不懂唇語,交流存在障礙。
向也提着兩壺酒回來:“我跟你們說,今天我手氣好得很,簡直逢賭必赢,要不那老闆要打我,我就不回來了。”
“他打了你?”
“他們可打不過我。”向也,“來,喝酒,”
“我不喜歡喝酒。”
“别掃興。這酒一兩一金,一般人一般時候,我還舍不得呢。我跟你們說這是有名的醉六杯,我特意打聽了,一壇酒大概是十八杯。當然我們不能真喝醉了,一人喝四杯就差不多了。”
秦景:路線圖還有最後一點,我還要去畫圖。
“圖什麼時候畫不是畫?茫茫人海相遇一場容易嗎?”向也斟了三杯,“一起?”
秦景拒絕,向也啧了聲,纏晉楚卿陪他。
“……真的那麼神奇?”晉楚卿。
“試試不就知道了?”向也笑。
晉楚卿數着:“已經五杯了。”
“要繼續嗎?”向也問。
晉楚卿舉杯,向也看着他,然後低頭笑了笑。
給晉楚卿倒了一杯,向也:“難道我還碰到傳說中千杯不倒的酒神了?”
第六杯晉楚卿仍舊安然無恙,喝到第十三杯的時候才覺得頭蒙蒙的,向也:“行了,不醉就算了。我才喝了一杯,你不心疼你的胃,我還心疼我的酒呢。”
晉楚卿拿起向也沒拆封的另一壇酒,向也:“喂,你幹什麼?”
晉楚卿把他推回到凳子上,又灌了半壇。
“……”看到臉都喝紅了的晉楚卿,向也:“醉了嗎?”
晉楚卿反應了一會兒,趴在桌子上,搖了搖頭:“沒有。”
“還記得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嗎?”向也。
“阿青……”晉楚卿說。
“……我是誰?”
“向也。”
“除了向也,你還認識誰?”
“……仙師、馮叔、向也、俊生、馮叔、俊生,向也……”
“還有呢?”向也。
“還有什麼?”
晉楚卿動作幅度過大,從桌上掉了下來。
向也趕緊把他架了起來。
晉楚卿信任向也,有點雛鳥情結的意味。為了回報這份信任,向也會不自覺地想扮演晉楚卿想象中的自己。
這讓向也感到危險,他不能确定晉楚卿是不是好人,甚至是不是失憶,畢竟馮藏什麼都沒診斷出來……
他不能像晉楚卿信任他一樣,就這麼輕易地信任晉楚卿。
秦景出來用唇語問向也怎麼回事,向也說喝醉了:“有沒有床?借來躺躺。”
秦景指了指,向也把晉楚卿扶進去。
看來他們沒有表面那麼默契。
出來的時候,秦景告訴向也圖已經繪好了,向也感歎了聲這麼快過去看。
圖畫的清晰直觀,向也:“字寫得也不錯,你說你都有這本事了,還做一個鐵匠,不是屈才嗎?”
秦景:……你跟阿青是兄弟?
向也:“怎麼這麼問?”
秦景:他看着很依賴你,但你們長得不像。
向也:“是,我長得是更英俊點。但我們可是血脈相連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你不知道我娘生他的那年,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
秦景:……
晉楚卿這一覺睡下去,兩天都沒醒。向也第二天下午頂不住,跑到人酒莊去問,酒莊沒見過能喝那麼多的,随他過來,結果剛來晉楚卿就醒了。
碎碎念幾句酒莊人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