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月海就這樣被以“休養生息”的名義禁足在高專中,安安分分地度過了一個月。
他也不得不安安分分的。
最初幾天,月見月海還嘗試過喬裝甚至于趁着夜深人靜之時偷偷下山。可每到踏出山門的那一刻,夜蛾正道的電話便如期而至,精準地指出學生自以為無人察覺的行動,并基于辛辣的斥責與懲罰。
次數一多,哪怕是月見月海也意識到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他起初認為是學校在周邊按裝了監控攝像頭,常言道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有效的。這個猜想,在月見月海不惜繞遠路穿過樹叢沿着小路下山卻再次讓夜蛾正道抓到時,被本人否決了。
又或許,月見月海繼續發散想象力,在自己的身上裝了定位裝置。就比方說高專校服上的那粒紐扣,可疑度簡直爆表了。
說幹就幹,考慮到自己幾乎沒有換洗衣物,月見月海強行從五條悟的衣櫃裡搶過一套上下裝。三兩下換好,便他繼續嘗試着逃離高專的闖關之旅。
結果自然也沒什麼不同。
當五條悟窩在宿舍的懶人沙發裡,一邊翻閱着漫畫,一邊看到月見月海推門而入的垂頭喪氣的模樣,他沒有感到絲毫驚訝。
月見月海一屁股坐在地闆上——反正褲子和房間都是五條悟的,弄髒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又失敗了。”
月見月海滿臉郁悶交織着費解的表情。從挽了好幾圈的袖子中伸出雙臂,他撓着頭發不甘心地長歎,“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高專老師隻是夜蛾正道在白天的隐藏身份,他實際上是不能說出名字否則就會出現在身後的百特曼?”
“百特曼的宿敵是小醜,以你的智力水平基本定格在殺手鳄了。”
五條悟說着風涼話。
月見月海眼睛一瞪。
大有真的打算化身鳄魚從五條悟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架勢。
“真相其實很簡單。”五條悟撇了撇嘴角,點破道,“你知道夜蛾老師的特長術式是什麼嗎?”
簡直像是在聖杯戰争中,猜測對敵之人的職介一樣呢。
首先排除teacher這個強力選項,沉思半響,月見月海的話語中帶着幾分的不确定,“handmaker?”
“是傀儡操術啊!你每次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視線再偏移幾度就能找到正确答案了。”五條悟很鐵不成剛地糾正了對方過于離譜的答案,“你的手機鍊,是夜蛾老師鈎出來的吧。這一屆的四個學生中,隻有你有哦。”
“……這個老家夥,竟敢暗算我。”
月見月海面目猙獰。
一怒之下,他猛地拽掉那個醜到極緻又有點可愛的鈎針玩偶,然後,輕輕賽進五條悟的床鋪與牆壁的縫隙之中。
五條悟大驚失色,“你幹嘛塞我這裡!?”
自己可是好心揭露了答案,結果竟招緻報複嗎?
月見月海反倒一愣,他就是單純順手而已。
“你想啊,要是我突然轉了性子,一整天呆在房間裡不動,夜蛾老師必定會意識到我發現了關竅,丢下挂墜悄悄溜掉。可放在你這裡,夜蛾老師隻會以為我來找你麻煩,考慮到明哲保身,他就不會去管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
“怎麼聽怎麼感覺你一段話同時罵了我和夜蛾老師兩個人。”五條悟砸吧了幾下嘴巴,越品越不是滋味。
拿出手機翻看了一遍短信,他擡腳踹開椅子,大手一揮,異常潇灑地放出豪言,“不過就是出去玩一趟,用不着這麼勾心鬥角的。我帶你出去,夜蛾他真的敢攔路,就由我來突破重圍。”
“你能有那麼好心?總覺着是和夜蛾老師沆瀣一氣,會趁機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自己溜掉……”月見月海半信半疑。
冒着寒光的藍色瞳孔斜睨過來。
“……之類的,怎麼可能嘛。我相信你,五條,我的自由就靠你了。”月見月海當即改口。
轉怒為笑。
五條悟的笑容裡藏着狡黠,“但是。”
月見月海:“但是?”
“求我做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哈,明明是你自己主動提議的,我又沒有求你……好吧好吧,算是我求你的。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故弄玄虛地在話語中插入片刻停頓,五條悟清了清嗓子,“你不覺得,對待如此和藹可親又好說話的人,用‘五條’這種姓氏來稱呼,顯得過于生疏了麼——”
“我明白的。謝謝你,五條大人!”
月見月海兩眼放光,若是腦回路也能和眼睛那樣清晰明亮便好了。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難分辨清除,你究竟是故意在搞事情還是單純的認知不正常。”
沒有等來預想中的可愛聲音,高昂的興緻降低至一半。五條悟咬牙切齒地捏緊了拳頭,在半空中僵住許久,還是沒能敲下去。
算了,他默默寬慰着自己,再敲說不定就更笨了,不簡明扼要地告訴這個家夥估計永遠達不成自己的目的。
“名字。”
“什麼?”月見月海依舊不得要領。
“之後隻準用名字來稱呼我。”
似乎在衡量對方提議的可行性,月見月海歪過腦袋,試探着叫了一聲,“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