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蘊眼角劃出一滴淚，被溫柔抹去，崔寒煙越發放低聲音。

“蘊兒，你我皆身不由己，所幸我跨越山河後遇到的是你，而不是旁人，我很幸運，也不後悔成親。”

話音落下，不再多說。

夜色深濃，雪蓮在車前抱着膝蓋，愣愣地看多福駕車，車裡的聲音不高不低，一字不落落在耳中。

“雪蓮姐姐這是怎麼了？”多福問，“放心，多福嘴可特别嚴，什麼都沒聽見！”

雪蓮倒不擔心這個，她隻道：“沒什麼，困了。”

“那我慢點，穩當點。”往後看了一眼，“讓公主殿下和驸馬多聊會兒。”

回到公主府，踏進門，崔寒煙送蕭蘊回卧房歇息，迎面管事嬷嬷帶着除了雪蓮的三大侍女以及一堆下人緊跟着匆匆趕來。

“怎麼都滿身酒氣？掉酒缸裡了？”嬷嬷埋怨着，吩咐下人，“快點去準備醒酒湯！”

紅焰答應着，崔寒煙卻一把将蕭蘊抱進懷裡：“公主醉了，還是我親自來吧！”

蕭蘊一下驚着，在他懷裡徒勞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口吻變得急促：“你來……幹什麼？”才剛剛經過前面那些事，任誰此時都是沒有心情調情的吧，他肯定是傷心過度要失心瘋。

“自然是幫你沐浴。”崔寒煙抱着她往後走去，“你這個樣子，醉醺醺的，我怕你摔傷，我可是承諾過陸将軍要保護好你，絕對不可食言，否則他要找我算賬的！”

到浴室門口，崔寒煙才放蕭蘊下來，她好不容易才獲得自由，警惕着把他往院子裡推，臉他不走，索性上腳：“你也滿身酒氣，難聞的很，去收拾一下！”

崔寒煙不再逗她，讓侍女陪她進去。

沐浴完換了身輕便的蘭花色綢裙，蕭蘊走出來，書房裡的燈還亮着，是崔寒煙在忙，門上映出他的影子，縱是離得遠，也能看得出眉目清晰。

命小丫鬟拿來厚被褥，藍芯跟着蕭蘊過來書房，蕭蘊擡手叩門。

得到同意進書房，崔寒煙正在桌邊看書，蕭蘊明顯看到他眼睛裡亮了一瞬。

他梳洗過，此刻穿着月白色的常衣，看起來是還沒打算睡，黑發梳在耳後，溫順垂落，是個安靜的美男子。他越來越像個大晏人了。

在這場婚姻裡，他溫和細緻耐心，顧慮她的情緒，從不逾矩，并無錯處，她就算真想，也找不到個理由趕他走。更何況，上頭還有大晏和雲曲，這不是他們自己的事。

到底是書房，不如精心布置的主卧暖和，蕭蘊命人過來給床換上厚厚的床褥，又把厚實的衣物放在床邊，在床邊坐下，先他來感受溫暖的床鋪。

桌邊的人已經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在她身邊，溫言笑道：“公主要不要再試試床軟不軟？”

“……”

餘光裡捉到下人們欣慰的笑意，蕭蘊臉一紅就要跑，被崔寒煙抱回懷裡，發出一聲驚呼，下人們會意，退出書房，把門輕手關上。

“松開。”蕭蘊低聲拒絕，“我不！”

崔寒煙并沒打算做什麼，順勢松開她，蕭蘊看他，他也微微低頭看她，直到她眼前一黑。

“不許再看我。”他說。

她聽話地不看，閉上眼，睫毛撲簌簌打在他手掌心，有點癢。

“再過幾日，等……”蕭蘊頓了一頓，鼓足勇氣，“等無關的人都走了，你就給……給本公主暖床吧，我怕冷，你要天天暖！”

總是不能這麼下去，日子還是要有日子的過法，離了誰都能過，好好過。

聽見一聲噗，是他聽出她的隐藏含義，輕笑着，說：“好。”

蕭蘊心頭一松，扒開他的手，也不敢細看他越發明亮的眼睛，又要走，崔寒煙卻放下床帳，明顯是不打算讓她走：“今夜冷，不如我先提前練練。”

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了，蕭蘊也很快接受現實，他躺在外邊，她躺在裡邊，蓋同一床寬大又厚實的被子。

屋裡多一個人出來，好像真沒那麼冷了。

夜深加上酒意，蕭蘊累極了，迷蒙裡，好像有個人給她拉高被子，又掖了掖，擋住往被子裡鑽的寒氣。

崔寒煙剛想收手，聽到蕭蘊咕哝出一句話：“崔寒煙，本公主會對你好的。”

他怔了怔，随即俯下身，在她額前生的花上，落下一個吻，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