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三天前。
将合同簽完後,關清英走出别墅區,直到坐上車,才有了種落到實處的感覺。
她看向車窗外不斷倒退飛略而過的景物,目光沒有落點的飄晃,耳邊回響着其他人說的話。
不論是蕭子重訝異的眼神,還是宮歡的話,她比誰都清楚,走一條最穩的路是誰都夢寐以求的選擇。
可實際上,她才是那最不穩定的存在。
出租車停在老小區外,關清英付了錢下車。
之前買的快遞還沒取,她先到了快遞點,一間狹小的倉庫裡擺放着七八個鐵架子,摞滿了快遞。
關清英站在門外,說了聲:“取快遞。”
被埋在快遞堆裡的人鑽出來,準備問取件号,一眼看見關清英,笑着打招呼:“是英姐啊,我知道你的快遞,等着啊,我給你找找。”
關清英客氣點頭:“不着急,辛苦了。”
小小的快遞倉庫裡放着一台有些破舊的老式電視機,正放映着電視台随機播放的電視劇,聲音開得較大。
關清英下意識看過去,被小小的電視屏幕吸引住了視線。
“您不能就這麼放棄調查!如果我們都放棄了還有誰能幫他們!”
電視畫面裡面正好播放到關清英飾演的刑偵副隊長,這一場是案件遇到困難無法推進下去,“她”在和隊長據理力争,希望能讓隊長繼續調查,不要放棄。
鏡頭從關清英急切誠懇的臉上,轉移到了隊長的無力絕望的面容上,他疲憊地搖頭:
“你根本不懂我們遇到的是多麼難以拔起的樹根,再查下去我們都會栽進去!”
隻見畫面裡關清英後退兩步,天台上夜風呼嘯,将短發吹得淩亂,她一字一句地堅定着說:
“多難我都要去試試,這是我的職責。如果您怕了,那就趁早退休吧。”
說完,關清英繞開隊長,離開天台,鏡頭拉遠,照出天台上孤單站着的一個人。
“——英姐,找到了,你有兩個快遞。”
小哥抱着快遞盒過來,見關清英怔怔地看着電視,樂呵地搭話:“還是你拍的電視劇經典啊,怎麼看都看不膩。”
“我最喜歡英姐這個角色了。正義!勇敢!不畏強權,比這個隊長靠譜多了,隊長老掉鍊子,看着就心煩。”
關清英回過神來,扯了個笑容:“他畢竟是個隊長,憂心的事情更多,沒辦法。”
接過快遞,關清英看了看上面的貼紙信息确認一下,避免拿錯。
小哥:“買的什麼呀,怪沉的。”
快遞貼上隻寫了“書籍”2個字,關清英沒多說:“沒什麼,買來玩的,你先忙,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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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清英站在門外,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門一開,撲面而來的消毒水氣味,關清英打開客廳的燈,有些昏暗的房間内霎時亮起來,将房中物品和格局照得清楚。
一室一廳的房間,并不大,關清英放下快遞盒準備收拾東西。
入門處的人體骨架模型拆下來,床上疊成豆腐塊的被子塞進真空袋抽幹空氣,衣櫃裡從淺至深的五套衣服整理好,書架上常看的幾本屍體圖鑒、犯罪心理學放進行李箱,一些零碎的道具物品擠在縫隙裡。
關清英之前算是住在劇組,結束拍攝也就一年不到,搬回來的大部分紙箱還沒扔,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她房間整潔幹淨,日常物品都是分類擺放,大多數都在客廳和陽台,廚房沒多少東西,隻有一些手術刀解剖刀的道具,關清英一并塞到行李箱夾層裡。
慢慢的收拾完後,房間和搬進來沒太大區别,甚至比她剛來的時候還要幹淨。
關清英躺在還剩一張床單的硬闆床上,有種恍惚的、無處落根的飄忽感。
她随便吃了點外賣,給房東發消息說明情況,準備退租。
離開宮歡家時,高姐留了她的地址和手機号,找人來幫她搬家。
司機打電話來問好久搬,關清英看了看幾箱物品,說明天下午吧。
一切安排妥當,關清英躺在床上始終無法入睡。
她拿起手機,打開在各大視頻平台皆有播放的【重刑之下】,一邊放着當做背景音,一邊閉上眼睛,才漸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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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司機那邊臨時有事,跟關清英說再推一天搬家,電話裡連連抱歉,她簡潔的應了聲,挂斷電話。
望向窗外,天氣有些陰。
沒有工作的日子,好像一切都變得無聊。
關清英不是工作狂,可她總覺得在工作以外的日子裡,生活總是無趣平凡的,像一潭靜水,永遠不會泛起波浪。
起床洗漱,收拾完畢,關清英在小區附近找了家早餐店,油條豆漿,安靜地吃着。
“诶,快看,是她嗎!?”
“短發,風衣,一模一樣啊!肯定是!”
兩個年輕人路過店門口,一眼看見高挑幹練的關清英,她氣質不俗,在人群裡非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