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找個地方坐吧。”我說罷指引他們坐下。
法官敲了三下錘以示肅靜,而後問到:“訴訟方,需要政府給你們提供翻譯嗎?”
世炎答到:“不用,我們自己有翻譯。”
張若名起身用法語到:“尊敬的法官,你好。”并按法官要求出示了自己的翻譯證。
法官接過表示翻譯證有效,并宣布審判開始。
世炎走到法庭中央說到:“從1914年到1918年,三十萬華工遠渡重洋,來到法國,來到歐洲戰場,從事挖掘戰壕,修築工事,野戰救護,掘埋屍體,清掃地雷,築路架橋,解運糧草,裝卸給養。但凡戰争所需,幾乎無處不往,無所不為。從布雷斯特到馬賽,從裡昂到敦刻爾克,到處都有華工的身影,據不完全統計,有1783名華工,長眠在法蘭西的土地上,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們都有家,有父母和孩子。”
法國的陸軍部部長起身說到:“法國的青年死得更多,這筆賬應該算在德國人身上。”
法官叫那位部長坐下,示意世炎繼續講。
世炎朝法官鞠了一躬,繼續說到:“幾十萬華工幹得是最髒最累,同時又是非常危險的工作,可是他們的報酬呢?每個人每天工作十五小時以上,工錢是五法郎。在這五法郎裡,還要扣除夥食費1法郎,住宿費1法郎,裝置費25生丁,醫療保險25生丁,最後到手的僅僅是兩法郎50生丁,同在前線的法國士兵,每天的工錢是10法郎,10比2.5,相差四倍,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世炎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一百多年前,法國的哲人盧梭就說過,人,生來是平等的。可是我今天在法國看見的依舊是不平等。”
衆人嘩然。座下讨論聲一片。
“法國的一匹軍馬,每天消耗的飼料費用都超過2.5法郎,難道我們中國華工,還不如一匹馬嗎?”世炎激昂的講到“别忘了,他們是為了你們的祖國,法蘭西。”
法官再次敲錘,讓大家保持肅靜,而後問到:“法國陸軍部從華工薪酬中扣除2.5法郎,并不是用來填補内部的财政赤字,這不是法國陸軍部的責任,你明白嗎?”
“戰争已經結束兩年多了,不要說英法的士兵,就連德國的戰俘都返回了自己的家園。可是作為戰勝國的中國華工,卻還有幾萬人,在做苦工。”世炎叙述着“他們要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必須滿足三個先決條件。第一,要向法國陸軍部繳納650法郎;第二,要向公使館繳納1500法郎;第三,要找五個法籍人士做擔保。”
座下已是讨論聲一片,法官有些無法繼續要求大家肅靜。
世炎接着說到:“女士們,先生們,我在這裡想問,作為一天僅收入2.5法郎的華工來說。”
他停頓下來拍拍手又繼續說到:“哪兒來的這筆錢。華工的那點血汗錢,你們陸軍部還要全部的盤剝回去嗎?”
世炎轉身指着坐在陪審席的華工代表到:“我還要問,他們究竟是戰勝國的華工,還是你們法屬殖民地的奴隸。這和奴隸贖身有什麼兩樣?二十世紀的法蘭西,難道是一個奴隸制的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