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見,她還是老樣子。
悶不吭聲,呆頭呆腦,木讷正經,就愛穿得成熟假裝大人,看似聰明,其實愚笨,有點兒智商也全撲在學習上了。
遠沒小時候有趣。
“蠢,在這地界兒,離了視線的酒水都不能碰,人家敬你你就喝,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冉思沐扯出個笑,“相親約夜店,酒趴他開車,我當然知道他動機不純,那酒我本來也沒打算喝,你狗拿耗子橫插一杠惹這麼一出,還學人闊少砸酒?有錢燒的你。”
也還是那樣有點神經,攻擊力不明,但是遇強則強。
裴岘禹被罵沒急,反笑了,賤得不行,“哎~對味兒了。”
“有病。”
她起身要走,裴岘禹一把抓住她的包,掏出手機打電話,“周兒,沒喝吧?下來送我。”
又對冉思沐道:“太晚了,坐我車。”
*
周宥甯開車送裴岘禹,順道還捎上了一位漂亮小姐姐。
他跟小雨哥哥好友數年,大學那會兒就時常一起鬼混,并且自認記性不錯,圍在裴岘禹身邊的莺莺燕燕不少,但冉思沐确實是一張生面孔。
他真是好奇死了!
可倆人幾乎0交流,扒不出什麼嗑點,除了剛上車時裴岘禹問了句“沒搬家吧”,小姐姐冷漠的一聲“嗯”。
他們沒開導航,全靠裴岘禹人工指路,門兒清得很。
棉蕪區靠近枰良城東,在城中村和繁華地段的過渡帶,車開進小區停在單元樓下,裴岘禹和冉思沐一道下車。
“你下車做什麼?不走嗎?”
裴岘禹清清嗓子,理理衣領,扒扒頭發,“來都來了。”
冉思沐掏出門禁卡,幽幽道:“三年不見,空着手?”
他哼笑一聲,“怎麼了,又不是女婿上門。巧英姨有多喜歡我你不知道?恨不得把我當兒子疼呢。”
确實,裴岘禹一張嘴,最會哄女人開心,當然,她不在這範疇裡,他明明白白地講過,她不解風情的簡直不像個女人。
二人一同進門,冉思沐換下高跟鞋,瞬間又矮他一頭。
“媽,我回來了。”
頓了頓又揚聲補充道:“裴岘禹來看你了。”
楊巧英火速沖出廚房,裴岘禹站在玄關處,敞着的拉鍊不知什麼時候拉好了,手也不插兜了,一副乖崽模樣,看見小老太太上來就是個九十度鞠躬,然後熱烈地擁抱。
“想死我了巧英姨,三年不見,您怎麼又漂亮了。”
“哎喲!你個臭小子啥時候回來的!”
楊巧英一下下捶着他的背,抽空招呼自家女兒,“沐沐啊,鍋裡有熱的飯菜,餓的話去吃一口。”
冉思沐點點頭,留一老一少在客廳寒暄,她迅速回卧室換了家居服,然後鑽進廚房端着飯碗大快朵頤,在那酒吧喝了一肚子的水,餓壞她了。
冉思焓聽聞動靜也來到客廳,和裴岘禹熱絡地打過招呼後也鑽進廚房。
勾着手上的毛線手套,驚訝的口吻裡也是顆藏不住的八卦心,“姐,什麼情況啊?小雨哥剛回國,你就帶人上門兒啊?”
冉思沐滿嘴飯菜,鼓着臉頰,白她一眼沒說話。
冉思焓搬個小闆凳坐下,靠着廚房隔斷,往客廳方向偷瞄好幾眼,笑得一臉花癡樣。
“啧,越長越帥了……诶姐,你說你一天到晚相的淨是些歪瓜裂棗,這麼優質的資源就在身邊,你為什麼不發展發展?”
被飯噎着的人停止進食,筷子屁股狠敲了把妹妹的頭,閃現到客廳接了杯水。
裴岘禹瞥見那道粉色身影,心下好笑。
要不說她沉悶無趣不圖新鮮呢,一套小熊貓的睡衣穿了近四年。
楊巧英從西屋給他抓了把瓜子砂糖橘,又關心幾句,“處對象沒啊?二十五……快二十六了吧?打算啥時候結婚呐?”
他搖搖頭,剝着橘皮,一口一個,“沒有,還年輕,不着急。”
“也對,你條件好,慢慢挑,可别學沐沐,不知道急個什麼勁……工作呢?回國打算做什麼?”
裴岘禹看着那道影子又躲回廚房,低聲道:“看我爸安排。”
一提到他爸,裴岘禹肉眼可見的沉了臉,楊巧英看得分明,啜口熱茶,岔開了話題。
廚房内,冉思焓還在喋喋不休,“你們十歲相識,到現在十五年了,也算兩小無猜,怎麼就一點火花都擦不出來呢……”
冉思沐洗好碗,收拾幹淨竈台,随口問:“你覺得他好?”
思焓略略回想,“起碼在我看來,人不錯呀,家世好,長相好,性格好……小時候全指着他給我買零食呢。”
“那你發展他。”
鈎針戳了手,冉思焓大驚,“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可不像你,我有對象的!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單身,發展他,小禹哥能看得上我?”
冉思沐順着反問:“咱倆同根生,看不上你就能看上我了?”
“不一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一個爹媽生的。”
冉思焓扯了扯口袋裡的毛線,一個勁兒地搖頭,“就是不一樣,說不上來,反正我覺得你倆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冉思沐捧着水杯,靠在琉璃台邊,看向玻璃推拉門上映出的影子,自言自語:“愛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吃不飽,和誰都一樣。”
“那——”
“那也不會是他,裴岘禹這人,我打小兒就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