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啊!快起床了!”
冉思沐從夢中驚醒,緩緩坐起,盯着門闆後挂着的花環發呆。
楊巧英敲了敲門,錯開條縫,滿屋的香味飄進卧室。
她戴上眼鏡下床,懶懶撓頭,“楊大廚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呀,這麼香……”
“雞湯!”
“……噢。”
冉思沐倚着門框刷牙,楊巧英用現煲的湯給她下了碗挂面。
洗漱完來到桌前,她随口問:“冉思焓呢?”
楊巧英找來保溫桶,裝了熱湯進去,邊忙活邊答:“約會去了。沐沐啊,你等下去裴家的時候,記得把這湯帶上。”
她瞥了眼,沒明着拒絕,“人家裡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啊……”
“不一樣,這是你大姨托人專門從香槐老家捎來的,三年的老母雞,最養人!”
冉思沐隻好點頭,捧着碗喝起湯,确實鮮美。
楊巧英把保溫桶和禮盒歸攏好放到玄關,坐回冉思沐身邊,盯着看了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試探:“思沐啊,你跟媽交個底,你對裴家那小子,有沒有……”
“沒有。”
“真不喜歡?”
冉思沐放下碗筷,擦擦嘴,“媽,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都比我和他談戀愛的可能性要高。”
小老太太舒了口氣,像是遺憾,又像是放心,“也好。”
她沒懂,“看您這麼喜歡他,我還以為……”
楊巧英摘下圍裙,塗起護手霜,“我是喜歡啊!小禹人不錯呀,形象條件多好啊,嘴又甜,會來事兒,但是……”
她看了眼冉思沐亂糟糟的雞窩頭,繼續道:“媽怕你降不住他,況且兩家條件差太多,怕你吃虧……你裴伯伯這些年幫了我們不少忙,人嘛,要懂得感恩,該做的禮數要做好,至于别的……順其自然,敬而遠之吧。”
冉思沐摘了眼鏡擦拭,“我知道的。”
/
琉雲路一帶是富人區,環境清幽,路寬車少。
冉思沐開得很慢,這裡信号燈密集,限速探頭也是實打實地真拍。
途徑裝修奢華高大的小區門楣,轉彎繞過高層住宅樓,在閘口用身份證做好臨時訪問登記後,冉思沐終于開進攬月河濱的别墅區。
欣賞着沿路各式各樣的庭院設計,不時也被随意停在路邊的豪車吓到咋舌。
她不自覺将車速降得更慢,最終停在一處古銅色大門前,下車撥通門禁對講。
“您好,哪位?”
她是常客,聽出了是管家彭清的聲音,“彭阿姨,是我,小冉。”
對面傳來拔高調子喊“夫人”的動靜,不多會兒,厚重的電動門緩緩打開。
冉思沐開車進院,熟門熟路地下地庫,寬敞的五車位空着兩個,她小心翼翼地停好車,木瓜橙的邁凱倫和黑銀雙拼的邁巴赫之間,夾着她的白色小polo。
穿過觀賞綠植和超迷你的噴泉,轉彎上台階,彭阿姨在負二層的入戶小門等她。
接過思沐手上品類繁多的禮盒,換好鞋,兩人進入門廳旁的私家電梯。
每次來裴家,總有股無形的壓迫和緊張。
她緊緊摟着懷裡的保溫桶,小聲問了句,“彭阿姨,都誰在家?”
“裴老總出門談事情了,小芝和朋友去香港還沒回,餘下的都在,特别是老太太,聽說是你來了,可開心了。”
電梯很快到達一層,寬敞明亮的玄關正對着設計精巧采光極好的下沉庭院,玻璃水池的底部透明,淡藍色的粼粼波光投射到負一樓那架三角鋼琴上。
“老太太在茶室等你,來,東西給我,你去吧。”
“好,謝謝彭阿姨。”
三面高透的落地窗隔開了庭院和客廳,室内通鋪着淺灰大理石紋樣的地磚,半米高的玻璃圍欄又将餐廳水吧台和休息區分開來。
左轉,冉思沐提着保溫桶,走下幾級台階,背景牆上的電視播着古裝劇,謝容坐在沙發前,哼着小曲兒鼓搗她新買來的鮮花盆栽。
“伯母好。”
謝容是裴伯伯的第二任妻子,裴岘禹的繼母,嫁進門時還帶着和前夫的女兒,程芝。
女人年歲看起來和楊巧英一般大,隻是保養極好,更顯年輕,她很會打扮,半長的指甲塗着鮮紅甲油,腕上的冰種翡翠透亮清澈,和身上湖綠色的絲綢套裝相得益彰。
她像是剛知道家裡來人了,手上動作不停,轉臉佯裝驚訝地打招呼,“喲,一年一度的報喜鳥兒來啦?今年又帶什麼好消息了?”
冉思沐不喜歡謝容,她的眼神和語氣中總透着股若有似無的輕蔑。
資本家的通病?
她挂上乖巧的笑,輕搖頭,“沒有,就是來看看奶奶……哎呀,這花可真豔啊。”
謝容得意地笑起來。
突然她又話鋒一轉,“就是看起來不怎麼新鮮呢?”
沙發上的女人坐不住了,拿起花仔細查看,“有嗎?我經常在那家店訂購诶。”
冉思沐湊近了些,“杜鵑是有名的年宵花,紅豔喜氣,伯母好眼光!隻是冬天溫度低,土裡的水分不好蒸發,根系太容易受損,這盆明顯害了病,不能養了,再養下去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