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棋賭局冉思沐破天荒地赢了。
那幽暗的小房間像是給裴岘禹下了降頭,從一局定勝負賴到三局兩勝,全程心不在焉,輸得必然。
裴岘禹壓根沒想過她能赢,說給她介紹對象自然也是信口胡扯,他哪裡認識能正經結婚過日子的人?
電腦前的裴岘禹有些心煩意燥,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麼?他也不知道,總之就是很疑惑。
算了,人各有命,放下不必要的助人情結,他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明白,竟然還妄想拉回個一心“求死進墳”的人?
裴岘禹摘下耳機,切屏換到聊天窗口,滾輪來回數遍,還是找了周宥甯。
Peiii:「你認識的人裡,有比較踏實靠譜的男人麼?」
真不是同:「?出櫃了兄弟?」
Peiii:「你放心,出櫃我第一個找你。替我朋友介紹對象,奔結婚去的。」
真不是同:「哦哦,可我認識的人裡,論踏實靠譜,你排第一。」
Peiii:「……那無敵了,那咱倆真他媽是鐵廢物。」
真不是同:「照片有沒?」
裴岘禹去相冊找了一圈,沒有。
又去她朋友圈翻,除了文章鍊接就是視頻号分享。
不是,她都沒有朋友沒有日常生活的嗎???
他隻好找上本尊,最後得到了一張不苟言笑的藍底工作證件照,轉發給了周宥甯。
三把排位後,裴岘禹收到了周兒推來的名片:「我姑父他姐家的小兒子,海歸,搞金融的,别的我不太了解,你讓她自個兒聊呗。」
裴岘禹看看那人的頭像,一張他拍照,很做作刻意地露出了手腕上的百達翡麗。
Peiii:「嗯。」
他直接推給冉思沐,兌現了賭注。
周宥甯又來信兒:「小裴總,年過完了,該入職上套了吧?怎麼說?我那跑車改裝了,老地方炸一下?」
Peiii:「後天吧。」
*
隔日晚八點,裴岘禹坐上邁凱倫,原地轟了兩腳油,緩緩開出地庫。
院外的大小門都敞着,車燈照見和彭媽相攜遛彎兒回來的姚蘭君,老太太手一伸,攔住了他,黑着張臉走上前。
他降下窗戶,嬉皮笑臉地先發制人,“哎喲這天寒地凍的,别個老太太都在家貓着,您上哪兒去了這是?”
彭清接過話茬,“老太太晚上吃多了,出去走走消消食。”
姚蘭君瞅着他這身不入流的裝扮,一臉不悅,伸手揪了把他耳朵上的黑鑽骨釘,沉聲問:“這個點兒了,又上哪鬼混去?”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胡扯道:“去參加一個車友交流會,您孫子盤靓條順,保不齊還能摘個最佳男車模的桂冠回來。”
姚蘭君罵了句很難聽的。
“馬上要進公司的人了!也沒個像樣的衣服!你爸看見又要罵你!”
裴岘禹滿不在乎地聳肩,“要打要罵随他咯,又不是頭一回了,他嫌我丢人就别把我放眼巴前兒啊,國外待好好的——”
“是我死乞白賴讓你回來的!”
他住了嘴,手來回摩挲着方向盤,車身很矮,老太太腰彎得累了,起身捶捶,斜睨他,“你和思沐,這陣子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奶奶,我早跟您說了,我呢,是王八,但人家可不是綠豆,對不上眼兒的,況且三年沒見,她現在有接觸的對象,我哪好橫插一杠子……”
“誰啊?”
裴岘禹微微蹙眉,努力回想着,“好像是姓黃,周兒親戚家的孩子,金融海歸呢!”
“黃永緯。”
“對對對,奶奶認識?”
老太太摘了帽子直朝他面門打來,還不解氣,揪住他外套一拳拳地捶,裴岘禹被安全帶勒着,躲不及,隻能認打,求饒間他聽到老太太怒不可遏的聲音。
“那是個二婚的老油子了!狗屁金融海歸!早年就進過少管所!孕期出軌的狗東西!哪個黑心肝幹的事兒!啊?!我們思沐這麼好的姑娘給這臭王八嚯嚯嗎!”
裴岘禹也懵了,“我不知道啊!奶奶您悠着點腰啊!彭媽快攔一下啊!”
老太太氣得直喘,彭清連忙拉開撫着她胸口,姚蘭君指着裴岘禹,怒道:“這事兒必須給我摁下,那是個龌龊玩意兒,不能讓小沐和他見面!”
他一聽,也顧不上找周宥甯的茬了,忙掏出手機和冉思沐聯系,打電話不接,隻好信息轟炸。
農研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冉思沐坐在VIP室内,對面的黃先生滔滔不絕,而她擱在桌上的手機正頻繁亮起。
“我和這家店的老闆是朋友,裝修加園藝,大概花了有小一千萬呢,怎麼樣?還不錯吧?”
她看向黃先生身後,落地玻璃窗外,一條過道隔開了放滿花的溫室,即使離很遠,也能聞到蘭花的馥郁。
“很特别,咖啡也很香。”
“冉小姐在農研所工作,平時忙嗎?”
“還好,目前是在實習,更多的是跟前輩觀摩學經驗。”
黃海歸點點頭,黑發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身着得體的西裝,戴了金絲邊眼鏡,一副精英做派,隻是香水有點過于濃了。
“想請問一下,冉小姐談過戀愛嗎?”
她搖搖頭。
黃海歸滿意地笑了,“那應該也沒有過性生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