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可以。
裴岘禹沒脾氣地笑笑,晃晃悠悠地跟在她身邊,“黃毛怎麼會找上你?”
“氣不過吧。”
“嗯?”
“我把他塞來的情書借給别人擦屁股了。”
裴岘禹敏銳地捕捉到了“情書”二字,不由得轉頭看她。
視線在她清麗的側顔盤旋許久,然後搶過她的行李提着,默然望天,冷不防道:“那他還算有點眼光。”
他何時會恭維人呢?更何況對象是她。
冉思沐不免詫異,也轉頭盯他半晌,想要說些不中聽的話,又琢磨着畢竟剛剛承了人家的情,也不好太過刻薄,于是隻左跨一步,和裴岘禹拉開距離。
“你不是不吃糖嗎?”
“沒辦法,戒煙,嘴閑不住啊。”
“戒煙?”
“嗯哼,架也不打咯,不然他們這會兒該去的就是醫院了。”
“……”
見她不吭氣,裴岘禹轉身停下看她,邊說邊退,“憑三寸不爛之舌給他們吓跑了,怎麼樣冉姐,酷不酷?”
冉思沐突然想起自己對他說過的話:打架、吸煙、早戀,都不酷。
她“嗯”了聲,沒講别的,埋頭走路。
通往冉家莊的班車停在村口,到家還有一段距離,每次回來,爺爺冉國盛都會騎着三輪來接他們。
春夏秋冬,風雨無阻。
他們越來越大,車鬥越來越小,到如今隻堪堪坐得下冉思沐一人,裴岘禹在後面幫年邁的爺爺推車。
直到高考結束,他們熱烈又折磨的青春暫落帷幕,小三輪跑完最後一程,也正式退休。
每年大考的這兩天,都會準時降下一場大雨,仁慈地卷走酷熱。
冉思沐和裴岘禹的考場在隔壁鎮,要換乘兩趟公交,之後照舊坐上回冉家莊的班車,爺爺穿着雨衣等在道口。
卸下身上階段性的重擔,冉思沐心情極好,整個人輕快無比。
下車後她沒有打傘,甩着背包跑在雨裡,肆意地大笑尖叫,像汲取能量瘋長的麥苗。
她跑到三輪車旁,爺爺笑着斥了幾句,冉思沐這才乖乖穿上雨衣,坐上車鬥,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不同于她的喜悅,裴岘禹自考場出來,坐上公交,換乘班車,一路上望着窗外發呆,不理會難得話多的冉思沐。
高考結束了,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香槐鎮呢?
沒有了,幾個月後冉思沐要離開這裡讀大學,而他也要滾回裴家了。
裴岘禹心情沉重,笑不出來,看着她明豔又充滿希冀的笑臉,藏在心裡的不舍好像又多了一分。
他也沒有撐傘,淋濕了一身,走到三輪後,像之前一樣說道:“爺爺,你上車,我來推。”
冉國盛騎得并不費力,冉思沐惬意地坐在側邊,仰着臉閉起眼,任由雨滴砸下,仿佛能蓄滿她頰邊的酒窩。
她很白,嫩黃色雨衣襯得她更加亮眼,雙腿伸直,穿着帆布鞋的腳丫輕晃,濕透的褲腳被她挽起,淺口襪沿上有根細細的裝飾紅繩,拴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他在車尾,雙手用力把着圍欄邊跑邊推,模糊搖晃間,那抹紅色卻看得分明。
“你瞅啥呢?”
裴岘禹像看到了一團火,燙得他慌忙垂頭,然後盯着腳下被自己一步步踏起的水花發怔。
雨淋多了,腦子進水了?
還是近來忙碌,顧不上洩火?
他怎麼可能會對冉思沐想入非非?
“要你管,扶穩點吧你。”
裴岘禹呼哧呼哧地埋頭推車,突然聽見冉思沐大叫:“呀!裴狗!你怎麼流鼻血了!”
當晚,他躲在小房間,窗簾拉嚴,屋門反鎖。
戴着耳機,枕邊放包紙抽,身上脫了個精光。
手機裡男女激戰正酣,畫面和聲音刺激着年輕氣盛的少年,興頭上,他手速加快,腦海裡浮現出一團火,纏成細線繞在眼前,壓根沒聽到門鎖晃動的聲響。
好一會兒後,冉思沐翻箱倒櫃找來房間鑰匙,沖進小卧室,兜頭就是一句:“你不會是白血——”
裴岘禹白花花赤條條地躺在床上,薄毯被他踢在床尾,手機擱在身邊,畫面暫停在“老漢推車”,而他正用紙巾擦拭自己。
“——病吧……”
太突然,兩個人都懵了。
冉思沐最先回神,好在他的重點部位被紙巾遮住了,臉火燒似的燙,她迅速摘下眼鏡,嘴巴開了又合,最後什麼都沒說。
原路退出卧室,帶上了門。
裴岘禹倒很坦然,他看着門的方向,将擦拭過的紙團精準投進垃圾桶。
穿上半袖和内褲,盯着天花闆的吊扇出神。
還好,她進來的時候他出來了,要真給他吓出病了那他後半生的幸福可就不保了。
窗外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個不停。
簾子縫隙不見月亮,不曉得躲去了哪裡。
裴岘禹拿起手機,主動和冉思沐發信息:「怎麼樣,我身材不錯吧?」
“滴滴滴”,她很快回複:「還行,是大了點。」
裴狗:「腹肌?」
呆呆:「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