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午後,二人自駕來到鄰市梁邑,郊外有一家私人馬術會所。
路上聽裴岘禹說,這裡内外場地加起來足有五千平,冉思沐站在地勢較高的停車場朝下望——
連成片的墨綠松柏栽在外場邊緣,草地被柏油路和鋪滿纖維沙的跑馬場分割開,幾棟相互獨立的現代建築矗立其間,跟玻璃房似的圍了一圈落地窗。
她乖乖跟在裴岘禹身後走進大廳。
他是會員,也是馬主,有專人接待,冉思沐被帶到二樓更衣室,換穿裴岘禹提前為她備好的馬術服和長靴,戴好護具,前往馬房。
相較于她從頭到腳的全副武裝,已是老手的男人隻在襯衫外套了件護甲,戴着手套,穿和她同款的深色皮靴。
裴岘禹正隔着圍欄輕撫一匹黑馬,抓了把燕麥草喂它,高大威猛的馬兒前臉上有撮白毛,呆呆的很可愛。
冉思沐認出來了,它就是照片裡出現的那匹。
她扶了扶防護頭盔走近,裴岘禹回身看。
冉思沐的長發被編成了兩條麻花辮,搭在肩前,深黑修身的馬術服很好地貼合她身材曲線,護具固定帶勒在下颌,更顯得她臉小。
瞧上去有些拘謹,但又十分好奇,左右張望着關在隔間裡的馬匹,有的也正探出腦袋觀察她,開心的露出牙齒,冉思沐行走其間,不時會被搖頭甩尾打噴嚏的馬兒吓到,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
裴岘禹沒忍住調侃,“還沒上呢,就怕了?”
冉思沐的嘴全天下最硬,“我?我才不怕。”
他挑唇笑了。
而她默默看着身前的男人,得承認,裴岘禹是有魅力的。
他有健身的習慣,是個比例很好的衣服架子,今天這身騎裝更是将他寬肩窄腰長腿的優勢發揮到極緻,護甲拉鍊沒拉,深V襯衫裡的景緻若隐若現。
優雅英挺,像個風流倜傥的王子。
她悄悄移開眼,看向他掌下的那匹黑馬,“你的老朋友吧,它叫什麼?”
“奧利奧,今年七歲啦。”
冉思沐看看它臉上的白毛,又望望它蹄子邊緣的白色,笑出了聲,經典黑白配,取這名字真是貼切又俗套。
“你可以摸摸它,很乖的。”
她試探地擡手,輕輕拍了拍奧利奧的腦袋,它眨眨眼,耳朵抖動兩下,“買它的時候,你還在上學吧?”
“嗯,那時候它還是個小馬駒,出生的時候被母馬踩折了腿,瘸腿的馬上不了賽場,沒有商業價值,等待它的就隻有用來交換利益的屠刀。”
“可它先遇見了你。”
裴岘禹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不帶回枰良?”
他回神,撒開手裡的飼料草,拍拍灰,低聲道:“枰城沒有合适的馬場,自然條件也不如這裡,它在這好吃好喝有人照顧,沒事兒還能出去跑跑,多逍遙,我得空來看看,活得好就行。”
“那它是我今天的搭檔嗎?看起來……有點高大。”
他微笑搖頭,揚手沖她身後打個響指。
飼養員牽着匹白馬走來,個頭相較奧利奧要小些,裴岘禹湊近她,還是那副邀功的口吻。
“你今天的教練是我,搭檔是它,西班牙進口的安達盧西亞馬,溫血品種,平易近人,怎麼樣,漂亮吧?”
冉思沐回身望去,很難想象她會用美來形容一匹馬。
它的外形同樣高大,圓潤有力,行走間馬尾飄逸,背部的鬃毛發亮,泛着青灰色,微微蜷曲披散開來,有股貴族氣質。
裴岘禹在她身後,看着名叫卡卡的白馬踏步而來,由衷贊道:“你今天的裝扮,就像英姿飒爽的女王陛下,它很配你,喜歡嗎?”
冉思沐的臉漸漸湧上熱意,不自然地别開臉,“這麼漂亮,很難不喜歡吧?”
話音剛落,他卻突然傾身欺近,手攬在她腰間,親昵附耳:“以後呢,不管是什麼情緒什麼想法,請直接表達,不許反問,你要是不會好好講話,那就别怪我在大庭廣衆之下罰你這張嘴。”
她剛要問怎麼罰?
又轉念一想,他個二皮臉還能怎麼罰?
見裴岘禹說這話不像是唬人的,甚至還在慢慢低頭,她這才連忙改口,聲如蚊蚋,“……喜,喜歡。”
男人滿意地笑了,松開她退身,手指輕彈了下她的頭盔,朗聲道:“走吧,帶你體驗一圈。”
他拉好護甲拉鍊,從飼養員手中接過缰繩,撫摸卡卡和它熟悉一番,帶她來到室内場地。
隻是冉思沐沒想到,光是一個上馬就快耗盡她的全部體力了,平時雖然也有田間勞作,但總歸還是伏案的時候多,她這副小身闆實在缺乏鍛煉……
裴岘禹耐心地一遍遍教她,不厭其煩地扶着她小腿助力,好不容易坐在了馬背上,冉思沐卻一動不敢動,死死握着手裡的繩子。
他踢開輔助新手的矮凳,牽住馬套,回頭看她,溫聲道:“沒事兒,有我在它跑不開,缰繩松一點,兩邊抓一樣長,哎對,放松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