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颠了颠手中書箱的重量,估算着用多大的力合适,砸不死人又能讓對面那貨暫時失去行動力。
這跟班名為宋陽,出生宋府老家的偏支,為人機敏靈活,原本是想投靠宋府謀個出路,卻做了宋真意的狗腿。
說來好笑,當初那位左相是見他學問還不錯特意安排到兒子身邊做伴讀的。
宋陽看夏朝眼裡不加掩飾地露出厭惡的之色,觀察到夏朝的手背顯然是在蓄力,他瞥了眼夏朝手中提着的書箱,不由得往後挪了一小步。
“裴少爺,不過是見個面而已,何必如此。”
夏朝冷哼:“你這麼個聰明人,怎麼盡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難不成做宋真意的一條狗比做人自在。”
宋陽毫不在意,唇邊帶笑:“裴少爺說的對,可我今日來,不是與你讨論我做狗自不自在的事,恕我直言,裴少爺就算今日不去,明日後日,早晚有一天得去。”
夏朝亦笑起來:“哦?難不成你還能用狗嘴叼了我去?”
宋陽正想出言反擊,這時從他身後冒出座小山,一把将宋陽扯得撞在牆上,直撞得宋陽胸口震蕩,頭暈眼花。
原來是墨理見國子監裡學生陸續都走出來,獨不見自家少爺身影特意進來尋人。
“少爺贖罪,我來晚了。”
夏朝隻略一點頭便越過兩人向外走去,她懶得再與這樣的自輕自賤的人說話,不過是白費口水。
宋陽捂着胸口蹙眉看着“裴淵”的背影,到底是剛來京都,一點規矩不懂,既然好言好語請不到,那就隻好換個法子請。
夏朝闆着張臉,就連早上特意點的菜都沒吃上一口。
另一頭,墨理向裴淵說了适才發生的事,指望“芸姨娘”能寬慰少爺。
裴淵沉默了許久後道:"不如先尋個由頭告假,宋真意不會就這樣罷手的。"
夏朝:“躲又能躲上幾天,像我多怕他似的,我倒想知道,他能嚣張到何等地步。”
裴淵:“我是擔心他們使陰招。”
夏朝:“那日在東宮,我并沒有去聽講學,太子是在書房見的我。”
裴淵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夏朝看向他:“若我連一個宋真意都應付不了,不如趁早給你哥哥送信,說明如今的情況,免得我一時不察,連累哦旁人。”
裴淵自然是不答應的。
這下可好,成兩個人都不開心了。
另一桌的墨清和墨理二人感受到那邊氣氛的不對勁。
墨理有些擔心:“怎麼覺得這幾天少爺與芸姨娘不大和睦?”
墨清淡淡地:“有麼?”
墨理皺着眉:“莫不是因為少爺不行的緣故?”
墨清默然不語,翻了個白眼,為什麼要告訴他這種事,有什麼用,他又不會治。
午膳夏朝吃的不多,去包間裡閉眼小憩,卻是越想越氣。
一面氣那姓宋的太過嚣張,一面氣之前自己今日沒将書箱直接砸在宋陽頭上。
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墨清上來催夏朝去國子監聽下午的講學。
夏朝雖未睡着卻有一股起床氣,走出酒樓不就,她又看到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
夏朝走近幾步,看清了更多的細節。
那男人已經髒的結塊的頭發将大半的臉遮住,身上幾條破爛的布條拖在地上,赤腳髒兮兮地站在一個燒餅鋪子前。
攤主老闆趕了他幾回,見他一動不動,周圍的人都開始繞着這燒餅走,攤主急了,直接從攤子後頭繞出來。
“滾滾滾,死瘋子,真是晦氣。”攤主一邊罵一邊抓了兩個燒餅丢到那男人身上,男人拿到那兩個燒餅轉身就走了。
這時隔壁鋪子的攤主笑起來:“就是知道你會給這才三不五時地站你跟前不走。”
燒餅攤主沖着那男人的背影呸了一聲:“我就當喂狗了,做不過三五日來一回。”
夏朝走到燒餅鋪子前:“老闆,這剩下的燒餅我都要了。”
突然來這麼一大單生意,攤主頓時眉開眼笑接着他又問:“這位公子,這足有二十來個呢,你這三個人能吃完麼?”
夏朝笑道:“我是想你個事。”
攤主很是殷勤:“哎呦,您問就行,何必花這錢。”
夏朝指着那男人離去的背影:“那個人你可認得?”
攤主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你說他啊,從前也是這國子監的學生,上一回科考放榜後就瘋了,從前也照顧我幾次生意,不然我哪兒有功夫理他。”
夏朝道了謝,随後指着這些燒餅:“我存些錢在你這兒,他若還來,你把燒餅給他。”
墨清立馬掏了錠銀子遞過去。
攤主接過那錠銀子,這份量足夠吃上一年半載的燒餅:“公子真是大善人,難道是他往日的同窗?”
夏朝點頭:“對,我與他是同窗,此前回了趟老家。”
攤主連連搖頭:“唉,也是可惜,聽說他還是個才子呢。”
夏朝一愣随即道:“确實是個才子。”
送走夏朝三人,隔壁的攤主豔羨地說:“這可真是好人有好報了,這份量不小吧。”
燒餅攤主把銀子揣進懷裡:“羨慕啊,下回你也喂呗。”
夏朝心想,此人原來是清明那日在城門口跪喊萬歲的瘋子。
她之前已經有了猜想,隻不過這京都不止一個乞丐,她需要确認身份。
夏朝:“墨清,去查查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