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被牧時野放在箱子上的水母小夜燈飄起,圓滾滾的傘狀體吭哧吭哧的擺動,遊回水柱。
小水母周身的水膜與水柱上的融為一體。
咕噜——
小水母回到了海裡。
月亮躲進黑雲,白擺謹記幼崽的話,一動不動,無聊的數着耳邊牧時野輕緩綿長的呼吸聲。
睡袋對于常年泡在冰冷海水裡的白擺來說太熱了,更别提身旁還躺着一個新陳代謝旺盛,産熱量極高的小孩。
白擺感覺自己比站在太陽底下還難受,讨厭熱乎乎的幼崽。
想讓他變涼……
白擺眼睛一亮,猛的擡頭着盯箱牧時野,眼底劃過一絲屬于野獸看見獵物的興奮。
他感覺自己的想法……棒極了……
白擺蠢蠢欲動,伸手。
視線暮地對上幼崽瞪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白擺默默地把伸出睡袋的手縮回去。
“别亂動。”冷風都進來了。
白擺點點頭。
說完,牧時野翻了個身,背對白擺。
狹隘的空間再次隻剩下安靜的呼吸聲。
白擺盯着幼崽小小的毛絨腦袋,看了會,實在是受不了沒有水的幹燥睡袋,悄悄的拉開拉鍊,變回水母飄回他的水柱裡去了。
夜色籠罩大地,兩三顆微亮的星星頑強的挂在夜空,卻蓦地被飄過的雲朵遮擋,牧時野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牆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翌日一早。
白擺迫不及待地蹲到水族箱上,将還在睡袋中熟睡的幼崽搖醒。
牧時野睜開眼,睡眼朦胧,眼眸閃過一絲不悅。
“我想吃烤魚。”
白擺拉開睡袋的拉鍊,用觸手将幼崽卷出來。
他給了幼崽食物,幼崽也要給他食物。
他是不會承認他昨晚臨時起意給幼崽找食物就是為了讓幼崽給他烤魚吃的。
“打火機還有嗎?”
一根卷起來的觸手探過來,伸開露出觸手中央的綠色塑料打火機。
牧時野沉思了片刻,“我需要去昨天的地方拿點東西。”
存儲室牧時野沒能打開,但他記得他在裡面見到了一些基本的鍋碗瓢盆和調料。
今天他得想個辦法讓水母和他一起去。
“能烤的比昨天的魚頭好吃。”牧時野拆開一根火腿腸,随口道。
白擺一聽能更好吃,卷起幼崽就走。
白擺邊走邊瞥向牧時野手裡的火腿,幼崽手裡的東西感覺好好吃。
早有準備的牧時野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新的,扣扣搜搜的把手裡吃剩一半的遞給白擺,“給。”
少吃了半個火腿腸還不知道的白擺禮貌的道謝。
今天也是禮貌的三好水母。
白擺咬了口火腿腸,味道有點怪,感覺沒有魚好吃。
而多吃了半個火腿的牧時野默默的又掏出了包壓縮餅幹,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你去。”
到了地方,白擺和昨天一樣,放下幼崽,打算在門口等着。
“你和我一起去。”牧時野現在這具小孩身體啥也不是,儲藏室的門他根本打不開。
“臭,不去。”白擺把牧時野推進去,“快去拿。”
牧時野一個趔趄,抱住推自己的觸手。
白擺:“松開。”
牧時野:“我怕。”
白擺:“它臭。”
白擺與幼崽對峙,誰也不讓。
白擺:“你昨天不怕。”
牧時野:“所以我今天怕。”
想吃魚的白擺:……
白擺捂着鼻子,一臉不情願的被幼崽牽着觸手拉進臭烘烘的海底餐廳。
餐廳如名,建在海底下的餐廳,不難想象在末世前是多麼浪漫的地方。
可如今,原本湛藍色的隧道,幹涸泛灰,裂從中央破了個大,洞布滿蜘蛛網般的皲。
微弱的陽光透過一滴水都沒有的隧道投射下來,照亮的狼藉的餐廳。餐椅東倒西歪,腐爛的看不出原樣的食物殘留的到處都是,細看還能看見上面的蜘蛛網和蠕動的白色蛆蟲。
腐爛的味道,嫌惡的臭水溝,白擺一進來,差點被送走。
白擺轉頭就走,被拽着觸手的牧時野拉住。
白擺忍住反胃,迅速斷掉觸手,拔腿就走。
觸手都不要了。
可好不容易把水母騙進來的牧時野怎麼可能就讓白擺跑了。
“啊——”
牧時野發出一聲毫無起伏的慘叫,白擺腳步一頓,皺眉回頭,牧時野趁機拽着白擺往用餐區後面的後廚跑去。
關上門,身後的酸臭味隔絕在外。
後廚的氣味比外面用餐區好一點,但也隻是一點而已。
牧時野關上門,轉頭。
白擺正背對着他,半死不活的蹲在地上,身體慢慢透明。
牧時野一驚,趕緊跑過去,手指觸碰到的瞬間,白擺化為了拳頭大的水母,晶瑩剔透,飄飄落地,撲棱着觸手。
快到地面,白擺翹起觸手,傘裝體有氣無力的鼓動一下往上竄了一點,防止自己掉到肮髒的地面上。
牧時野急忙伸手接住,白擺死不恹的攤在幼崽的小手上。
牧時野突然想起來,水母好像對水質求極高,這……
空氣質量也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