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李易古樸雅緻的蒼然居後院,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扇精美的雕花木門,門後是一條平整的石子步道,兩旁木影扶疏,穿過中庭的假山流水,盡頭,竟是一座剛落成嶄新的别院。
昨兒個一場夜霜過後,白淨瑩透的霜花綴滿枝頭,在清早的耀眼陽光照射下,瑩瑩閃閃,宛如瓊樹銀花,清秀雅緻,難得一見的霧凇奇觀,卻在渺無人煙的山間出現。
一人坐在靠窗的桌椅,看得癡了,顯少有空閑時間欣賞美景的人,不禁停下手上抄寫的動作,靜靜地觀賞,暖暖冬陽穿過潔淨的玻璃窗,灑在他一頭柔美的金發上,像鋪了一層金粉似的,披散在雙肩,曬得懶洋洋的人忍不住地打了哈欠,長長的睫毛如扇慢慢覆蓋上他湛藍如海的碧眼,漸漸地抵着下巴的手也撐不住了,貓兒似的卷趴在桌上,手上的毛筆咚的一聲也跟着掉落在地。
恬靜的不知睡了多久,屋子裡突然閃現出一道突兀的明黃色光影,點點光子逐漸聚攏,凝成一個人形,奇也玄也地從暗處走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者疑惑地懷顧了下四周,目光迅速地落在了窗邊趴睡着的人身上。
看得心驚的他,兩道劍眉幾乎要擰到一起,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攥起雙拳,‘咯吱咯吱’地響,
但他卻沒有發脾氣的時間,三兩步立馬取來毛毯,把那個習慣照顧别人,可怎麼都教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江牧華!這該死的……現在他連該罵男或女都不知,分明就是故意惹得他心急,上回在費爾班克斯染了風寒,差點燒成了傻子,好在他及早發現,但有孕在身根本不能用藥,拖了好一陣子病才好轉過來,吓得他心驚膽顫,他千叮咛萬囑咐,叨念了好久,全被當成了耳邊風,現在又睡在窗邊了!
“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兇一兇他!”秦雲在心裡暗暗地咬牙發誓。
可還沒來的及想好,該怎麼兇起,才有身為男人和帝王的威嚴時,懷裡人不舒服的輕哼了聲,金色的腦瓜子在堅硬的胸膛上蹭着,蹙眉噘嘴彷佛在抱怨,怎麼都找不到個好枕的窩,本還想好好發頓脾氣的秦雲這會兒什麼氣都跑了,瞬間放軟了身子,努力做好愛人枕頭,小心收攏雙臂把人給攏到懷裡,就像手裡捧着易碎的珍寶,悄無聲息地靠坐到床上。
淩厲的目光全化成了外人不得見的柔情,眼裡隻有這個尋了千年萬年,百看不膩的人,現在甚至還懷上了他的太子,這個他曾經做了千百回的夢,終于實現,而他也真真切切地把人給擁在懷裡,可午夜夢回卻又常常覺得太不真實,太虛幻了,虛幻到他必須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認,無時無刻地擁着,随時都能碰觸到,才能心安。
再也不想從噩夢中驚醒,他必須得盡快把這江山傳位給他人,原本十三弟是最好的人選,可惜,十三弟對那把椅子沒有任何一點希冀,而他也不想把帝位傳給其他女人所生下的孩子,這江山是牧華和他拚死打下的,隻有牧華生下的孩子配得上擁有這一切,他可以等上七八年,等這孩子稍長,便可繼位,由十三弟輔政,他做個逍遙的太上皇,即可天天纏着牧華,高枕無憂,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
打着如意算盤的人不禁悄悄得勾起嘴角,雙眼一瞬不瞬得看着懷裡熟睡的人,輕輕地拉起滑落下的毯子覆在牧華身上,一點也不在乎光陰如梭。
直到那如扇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似是蝴蝶翻飛的一對翅膀,碧藍的幽瞳緩緩綻開了光彩,正當懷中人還雲裡霧裡的搞不清身處何地,修長的手指捏起他纖巧的下巴狠狠的吻上。
這個吻很粗暴,一如他暴厲的脾氣,江牧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哪得罪他了,便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吻着……
果然不出所料,苦口婆心的叮囑全成了耳邊風,遲遲不見他醒悟過來,最後,秦雲直接張嘴朝他的薄唇狠狠咬了一口。
「啊……」牧華痛得悶哼了一聲,這才睜大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臉擺明着準備和他好好算賬的意思,瞇起的眼眸深處正迸裂開一簇火苗。
興許是終于看到牧華有了反應,秦雲滿意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醒了?這次看你還怎麼耍賴,若不是我早早趕來,你定又病上一場,這回非要重重的罰你不可!」秦雲一手指向了窗邊,惡狠狠地說。
江牧華摸着自己被捏痛的臉頰,眨了眨惺忪睡眼,隻有一秒的驚愣,很快瞌睡蟲大軍又輾壓過他該要後怕的神經,精神萎靡了下來,無視随時就要爆發的火山,他甚至誇張地捂嘴,打了個哈欠,慵懶的像隻名貴的貓,才終于稍稍有些清醒。
自從懷上了腹中這個怪寶寶後,他是一天比一天犯困,任何地方都能睡,隻要靜靜地坐上個幾分鐘就能不知不覺地睡着,好像他出生到現在的三十年裡,從來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一樣的困,而且怎麼睡都睡不飽,這讓他不得不懷疑祖爺爺每天給他喝的藥裡,是不是偷放了安眠的成分。
但懷疑歸懷疑,他也不能怎麼地,有了這怪寶寶後,他十多年的醫學臨床經驗,就像武俠小說自廢了武功一樣,毫無用武之地,到底是不是真懷孕,試紙測不出來,超音波也看不到孩子,最後他給自己抽血送驗,也是一無所獲,隻得了祖爺爺一臉的譏笑。
不小心染上風寒的那段日子,他曾反抗過,畢竟他是活生生、身強體健的男人,要怎麼忍受像個柔弱的女人天天被鎖在家裡,不!甚至僅止于一張床的移動範圍!為的隻是”安胎”!
他連孩子都測不到,感覺不到,哪能傻傻地接受任人擺布的日子,何況,在21世紀,他還是個名聞遐迩的權威醫生。
為了證明他的懷疑多此一舉,也為了不再看到他拿奇怪又冰冷的器具往自己身上挖,秦雲想出了一個讓他心服口服的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