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豪宅衆多,多遍布于山林海灣之間,茂密植被和濕潤水汽帶來潔淨的空氣,和遠離喧鬧城區的安靜。
港媒對超級富豪們的住宅永遠不吝熱情,各種盤點比拼大揭秘,再加上地産公司們的推波助瀾,導緻大家對有名的那幾棟豪宅如數家珍。
莊家主宅永遠是媒體口中的港島第一豪宅,從莊宅落地起,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太大了,占地近九萬平方尺,這還不算外圍的私家高爾夫球場、馬場、停機坪、直達的海灣私人碼頭。
宏偉的建築群綿延在平緩開闊的山腳之下,海灣之上,叢林掩映,山清水秀。當初建宅子時,莊家請來大師算風水,大師對這塊地贊不絕口,說是青龍作案,萬貫家财,旺子孫。
莊家子孫的确很旺,每房每支都人丁興旺,唯有一處邪門,得男易,得女難,尤其是如今年輕這一輩,二十多個全是男仔,此事太過邪門,家族請了高僧來家裡布道場,做法事。
更邪門的是,第二年,莊綦廷最小的細佬老來得女,終于造出了莊家這一輩唯一的女仔。全家人喜出望外,光是在廟裡點的祈福燈都不下百萬。
黎雅柔什麼也不羨慕,就羨慕有女兒的人。
她最喜歡和梁詠雯玩在一起,梁詠雯是裕豐董事長易坤山的太太,比她福氣好,生了四個貌美如花的女兒。
黎雅柔今日就很高興,來家裡打高爾夫的熊司長夫婦把他們的小女兒也帶來了。
香香軟軟的一個小女孩,今年五歲,穿着雪紡質地的吊帶綠紗裙,害羞地依偎在母親身邊,宛如一顆冒出幼芽的小樹苗。
“不好意思,莊生,莊太太,Andy這幾天太黏人了,我不在她就要哭鼻子,今天隻好把她也帶來了。”熊夫人抱歉地說道,手臂攬住女兒的肩膀,要她喊人。
小女孩怕生,但乖巧,聲音怯怯的,“伯伯好,阿姨好。”
莊綦廷笑容溫和,表揚了一句:“乖孩子。”
小女孩覺得他氣場威嚴,害怕的不敢多看。
黎雅柔心都萌化了,蹲下來,和女孩平視,手指很輕地碰了碰女孩的臉頰,“好漂亮的小Andy,在這裡就像自己家一樣,喜歡吃什麼玩什麼都可以告訴媽咪和阿姨,好不好?”
Andy腼腆一笑,點頭,清澈的大眼睛裡流露出天真的喜愛,以及一絲小女孩對漂亮阿姨的豔羨,或者說向往。
黎雅柔溫柔問:“可以親親你嗎?”
Andy揪了下小手,點頭,“親左臉。”她自覺左臉比較可愛。
黎雅柔連親了三下。
修剪整齊的綠茵地在陽光下泛着油光,球童們正在整理球杆和場地。莊綦廷和熊司長聊股市和港島新财政政策,聽見一旁傳來的笑聲,目光不自覺跟過去。
女人蹲在太陽傘投下的陰翳中,皮膚被鵝黃色的polo衫襯得很白,笑容溫柔,摟着糯米團子似的小姑娘,親了又親,又親。足足三下。
畫面太過美好,莊綦廷不錯眼地注視了幾秒。
他很少見黎雅柔這樣溫柔,整個人都是柔軟的,和煦如春日柳條。
這些年,她在他跟前,不是像頭小母豹一樣和他對着幹,就是驕縱火爆,嘗一口要辣死,或者心情不好,懶得理他,心情好時才對他體貼。動情起來倒是軟,由着他折騰,也僅限于床上。
她真的很喜歡小女孩,誰家的女兒都要抱一下。小女孩而已,有這麼讨她喜歡?
熊司長也看見這一幕,笑着打趣:“沒想到令正這麼喜歡Andy。”對女兒說:“Andy也喜歡夫人,對不對。”
Andy很老實,軟軟地說:“喜歡呢。”
黎雅柔心裡美滋滋,“為什麼喜歡?”
“阿姨好漂亮……耳環也好漂亮……”Andy眼睛都看花了。
“好乖的妹妹仔!再給阿姨親一下!”黎雅柔抱着女孩又親了一下。
熊夫人讓黎雅柔快站起來,蹲久了腿麻。黎雅柔笑着起身,兩人在藤椅上坐下,Andy大着膽子拿了一塊甜品架上的曲奇餅幹,小口小口吃着。
“夫人這麼喜歡女兒,怎麼不考慮再生一個?”
熊夫人突然一問,黎雅柔愣住,這是提的哪壺?隻好無奈地笑,“我都四十多了,不想這些。”
熊夫人自己就是四十歲生下的Andy,對此不以為意,港島豪門裡四十歲了還在拼三胎四胎的貴婦多着呢。
“哪裡,明明還年輕呢,而且您和莊生基因都好,不生女兒可惜了。”熊夫人熱心腸,話匣子敞開就收不住,其中提到某家機構的試管水平很高,保證能得女。
黎雅柔知道熊夫人沒有壞心,心裡還是煩的很,唠唠叨叨的,她難道不想生女兒嗎!生不出來要怪誰,難道不該怪莊綦廷不給力嗎?她這火爆脾氣,若不是幾十年的修為早就破功了,現在隻想趕緊去打球,可Andy實在可愛,依偎在她腿邊吃餅幹,她舍不得動。
她們的對話四周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莊綦廷時不時投來眼神,黎雅柔被那幽暗的、好整以暇的目光弄得很不自然。她趁着熊夫人沒注意,警告地瞪回去。
——你想都别想!
神經吧!還生!她又不是母豬下崽!
莊綦廷無聲笑了,對Andy招招手,讓她過來。Andy害怕,扭捏了幾秒,緊張地走過去。莊綦廷拿起一塊草莓慕斯蛋糕給她,這塊蛋糕擺在他手邊,離Andy最遠,小家夥偷偷瞥了好幾眼。
熊夫人讓女兒說謝謝,随後語氣遺憾地道,“若莊先生有了女兒,還不知道要怎麼寵上天,說不定和我家老熊一樣,也是個女兒奴。”
熊司長忙給妻子使眼色,讓她少說兩句,一直女兒女兒的,像是炫耀他們老來得女,也不嫌丢架。
莊綦廷修長的手指拿起紙巾,遞給吃成花貓臉的小Andy。他氣定神閑地開口,“寵老婆和寵女兒是一樣的,有雅柔在我身邊,我也算兒女雙全。”
說着,他把另一塊草莓慕斯遞給黎雅柔,不苟言笑的面容籠着一層溫色。
黎雅柔突然想起昨天被他猛頂,哭着喊他“daddy”,央求他快點麝,表情不知不覺怪異起來。她礙于禮儀接下這塊蛋糕,臉微紅,“亂說什麼呢,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熊夫人驚訝地張了張唇,沒有想到莊綦廷這種冷峻威嚴的男人也會在人前說玩笑話哄老婆,這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倒是同為男人的熊司長懂這種情趣,哈哈一笑,“莊先生說的在理,寵老婆嘛,不就和寵女兒一樣。”
這個話題就這樣掀過去,之後夫妻組隊打高爾夫,四人兩球。
黎雅柔打球很專注,也很優美,球杆在她手上揮灑自如,空頂防曬帽檐投下淡影,垂頭時,一抹紅潤飽滿的嘴唇很搶眼。
白球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抛物線。
“Nice shoot!”熊司長拍手叫好,“第一次和夫人打球,沒想到夫人的水平居然比莊生還高出一籌,真是深藏不露啊。”
黎雅柔不免得意,卻不顯露,“司長過獎了,說起來,我的高爾夫還是老莊手把手教出來的呢。”
做了幾十年的莊太太,這種社交場上的虛以委蛇,她早就爐火純青,一句話也很給莊綦廷面子,就是這聲“老莊”,莊綦廷聽得心裡不舒服。
老莊…不如喊老公,也就一字之差。
“我說的沒錯吧,老莊。”黎雅柔笑盈盈地望向他。
莊綦廷:“夫人現在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黎雅柔第一次打高爾夫是十九歲,被莊綦廷帶去深水灣的高爾夫俱樂部,二十多年前,高爾夫沒有現在普及,是有錢人的消遣,能來這種地方打球的都是港島名流。她傻得很,不肯說自己不會,反正兩手一握,杆子一揮,有什麼難的?沒想到打出去的第一個球就出糗了,球沒動,杆子脫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