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父皇中箭是為她擋箭,她不可能隻是暴露自己的位置給子夜宮殺手,更有可能她還是幫兇。不然父皇不會苦苦哀求大哥不要殺她。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那她也還能算無辜,也還能算無罪。
我不殺伯仁,卻助纣為虐,導緻伯仁因我而死。那她就罪無可恕,父皇才會開口求大哥。”
穆雲霄面露愧色:“說得有理,是我太過輕信,被她蒙騙了。”
穆雲遷道:“你年紀還小,略懂人性險惡、人性複雜已經很不錯了。金玉那種最底層的乞丐你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難免心軟。
其實每個人都有秘密,她把能告訴你的告訴你了,不能告訴你的,必然是死穴了,自然要惜命。
包括喬十三和上官瀾夜,這兩個人的話也未必就真的言無不盡,即不能言無不盡,必然也不都是實話。不可盡信。”
到了天字号地牢,金玉抱着自己的身體蜷縮在角落,她一臉癞痢,眼裡灰黯慘淡,沒有一絲光亮,也不敢看人。
即便要看也小心翼翼的,可憐又卑微的垂着眼看,像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樣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極易觸動人的憐憫之心。
穆雲霄人中龍鳳,向來冷若冰霜,隻是她終究太過正義,又有女人特有的心軟,見到金玉那張長滿癞痢另人作嘔的臉,實在不能不對金玉起憐憫心。
穆雲遷眼裡一點憐憫都沒有,像是在看獵物,他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她,目中精光落在金玉那張不忍直視的臉上。
金玉低頭避開了穆雲遷犀利的目光,吓得直挺挺站了起來,淚水嘩嘩直流,口裡喊道:“大老爺饒命……”
穆雲遷擡手,撫摸着金玉長滿癞痢的臉,半眯着眼勾唇笑道:“我調查過你,你小時候臉上并沒有長癞痢,你是自己把臉上的鬼東西扒下來,還是要我動手?”
金玉被穆雲遷溫柔的動作和滲人的笑吓得止不住顫抖,當即跪了下來,自知臉上假的癞痢被看穿,也不敢強辨,自己撕下了一駝駝惡心的癞痢。
穆雲遷道:“擡起頭來。”
金玉緩緩擡起頭來,那張略顯黑色的臉雖然還是難看,鼻子眼睛眉毛嘴巴無一出彩之處,但沒有一臉的癞痢,至少不覺面目可憎了。
穆雲霄見了甚是尴尬,易容術她們自小就會,她卻沒有懷疑金玉,暗道金玉也是心思極妙,隻貼些癞痢在臉上,人人厭惡避之不及,不敢多看一眼,哪裡會懷疑是假的。
而且易容,别人都是整張臉面都覆蓋,變得面目全非,叫人認不出來。金玉卻隻在臉上加入惡心的癞痢,誰會想到一個妙齡少女故意将自己的臉弄得醜陋到令人作嘔呢。
至少穆雲霄這個天下第一美人想不到。
穆雲遷道:“我給你個說實話的機會,不管你做了什麼,既往不咎,并且我可以保證讓你,金銀财寶,用之不盡,身份顯赫,無人敢欺。
但如果有半句謊話,不止我不會放過你,劍神也絕不會放過你。
不管你是受燕赤鱗的指使,還是上官瀾夜,哪怕是燕煞南,他們都不會是劍神的對手。
是得罪他們還是得罪劍神,你自己想一想。你也可以把這次機會當作賭局,賭赢了你就是人上人,賭輸了……”
賭輸了會怎樣穆雲遷沒說,金玉已經顫抖不止了。
她最怕死,也最怕窮。她此生一無所有,什麼都要靠乞讨,也什麼都貪,最是貪财。就為了錢财她也願意拼死一博,當即挺直腰闆,擡頭道:“我願意說實話。”
穆雲遷卻并不意外,他早就調查過金玉,知她貪财怕死,識時務,卻也沒想到她答應得這樣快,不帶一絲猶豫。
穆雲霄也震驚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金玉能這般果斷,這是穆雲霄第一次見她不再佝偻着身子,不再埋頭低腦畏畏縮縮,雖跪着 ,卻挺胸擡頭,像個人樣。
金玉又道:“三皇子真的能确保我不管做過任何事都既往不咎嗎?”
穆雲霄冷哼道:“原來你認得我三哥。”
金玉道:“七公主你是吳國唯一的女将軍,誰人不識。你都要站在一邊候着,也不難猜出三皇子的身份。
何況三皇子有俠王之稱,俠王一笑,生死難料。我聽說過。”
穆雲遷不急不慢道:“果然是個聰明人。你放心,我穆雲遷說過的話,到死都算數。不管你做過什麼事,老實說出來了,就絕不怪罪于你。”
“俠王義名在外,我信。”金玉開始提要求:“我要錢。五百兩銀票,現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