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似火,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女老少聚集到了人煙稀少的墓地,悼念一個軍人的離世。
覃淮不認識說悼詞的那名老者,隻是從一衆人恭順的态度品出他的軍銜恐怕不低。
覃淮她媽跟所有人傾心交談,間或流幾滴眼淚....唯獨不給她爸的幾名隊友好臉色。這種無名的恨意甚至從那幾名隊友身上蔓延到了覃淮的身上......
她知道,她媽如果不選擇恨點兒什麼,恐怕會崩潰。
覃淮從家裡選了幾樣他爸生前常用的東西和舍不得用的東西,有一對他喜歡拿在手裡盤的核桃、一根偶爾吹兩下的紫竹笛子、一套榮獲二等功時獲贈的制服....還有覃淮大一的時候給她爸織的那條灰色的圍巾。
這條圍巾覃淮他爸一直不舍得戴...連同另兩樣他爸這輩子不太舍得用的東西,最後一把火都給燒了。
“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們。”Juana如今成了隊長,她的一句承諾,也代表了隊伍中其餘五人的承諾。
這句蹩腳的漢語,顯然是Juana臨時學會的。
“好。”覃淮見她媽久久沒有答複,高聲應了一句。
陸續送走賓客後,隻剩下姥姥家這頭的寥寥幾人還陪在覃淮母女左右。
就在覃淮跟一個墓園負責人談好後續之後,站在她身後交談的姨母家的大姐和二姐将方才她們談論的減肥話題引到了覃淮的身上。
“你現在多少斤了?我剛還跟你二姐說呢,你還是那麼瘦。”大姐問出了口。
“九十六...”覃淮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直在流淚。她甚至擠掉眼角蓄着的淚,勉力朝着二姐露出一個微笑,“...你減肥挺成功,腿細了很多。”
果然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魯迅先生在将近百年前就道破了世态炎涼。
因為每隔一段時日就要給爸爸燒七,所以覃淮決定暫時在家中陪伴媽媽一段時間。
于是一場來自至親之間的相互折磨便開始了,覃淮的很多無心之舉都能夠引得她媽的大聲斥責。
吵得最兇的一次,覃淮說出‘我可不是我爸’,而她媽也針尖對麥芒的說出‘你可不如你爸’。
然而覃淮她媽不似小時候與她争吵之後,要冷戰個幾天才肯開口跟她講話。她甚至不願讓矛盾停留超過幾個小時,就會開始主動示好。
覃淮有些氣自己收不住脾氣,也難過于一個垂暮的母親對待自己女兒時的小心翼翼。
幾個月轉瞬即逝,覃淮母女之間的矛盾少了很多。
重新投入寫作的覃淮為了尋找靈感,看了很多影視劇。她無意之間發現了一部泰國的腐劇,并被其中的一個名為卡納諾的主角深深吸引。
從未追過星的覃淮,第一次加入了粉絲群,第一次買了她擔的個人品牌下的衣服和帽子,還在手機裡存了三百多張她擔的照片。
家門口新開的飯店居然是泰餐店;二姐給郵寄的零食居然是泰式口味的......覃淮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推動着她去追逐那個叫卡納諾的泰國男人。
然而覃淮是比較理智的人,她什麼都沒有依靠就戒煙成功了;盡量不讓自己深陷任何能夠成瘾的東西之中;甚至能在跟前任do的過程中考慮當下的情況到底該不該喊出聲......所以覃淮這次狀似戀上泰國男星的情況,被她看做是系統對她這個女主實施的強制戀愛劇情。她甚至可以十分清醒的做一些追星行為去迷惑系統的同時,認識到自己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喜歡這個泰國男人。
這種内心戲十足的推拉令覃淮覺得非常有趣,亦是為她的寫作提供了素材。
然而接下來的泰方接洽和百萬版權費到賬,似乎做實了覃淮相關系統強行綁定她和泰國男人的想法......這可能就是網文作者的極緻浪漫吧。
彭漫:“淮,你真要去泰國?”
覃淮:“嗯,去見我那遠在泰國的老公。”
彭漫:“你真是中了泰國男人的毒了,我對他們這種偏東南亞風格的長相就一點兒都不感冒。”
彭漫:“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其他都是附帶品。”
*
星期日十二點四十五分,覃淮落地曼谷素萬那普機場。她按照指示牌找到海關入境處,排隊等待。
身前的兩個同胞難掩首次來泰國的興奮,低聲談論着人妖和男模;身後的棕發白人散發着濃郁的體味和刺鼻的香水味。
都說泰國是白男們的天堂,租來的老婆不但價格便宜,有的還願意給他們生孩子......覃淮想到來泰國之前,彭漫說讓她也租個男人伺候她,不覺勾起了唇角。
不得不說,泰蘭德的社交是牛的,剛下飛機就有幾個帶着工作牌的人發紀念品。有兩樣覃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以沒接,隻拿了一個鑰匙扣。
接機人員是一個穿着大象褲的中年男子,他舉着超級大的牌子,‘覃淮’兩個字被寫成了标準的宋體,且用黑色馬克筆加粗了好幾圈兒,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