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推開沈梨,阖上雙眼,兩行清淚劃過臉頰。原本溫柔似水的人此刻卻像白羊露出獠牙:“我爹娘都這樣了你們還敢過來?怎麼會有殺.人兇手能這麼理直氣壯地站在死者面前!”
沈梨一個踉跄,站穩後才說:“你知道的,昨夜我一直與你一起的,絕非兇手。”頓了頓又說,“這位公子也是很正義的人士,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知縣站在一旁,寬慰道:“玉柔姑娘,此事必有隐情。還請你讓我們的仵作檢驗一下屍體,以便進一步确定下來死因。”
聞言,玉柔的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淚如雨下,提高聲音喊道:“我爹娘身上那麼多傷口還不夠嗎?你們還想要糟踐他們的屍體?”
沈梨抿了抿唇,攥緊掌心,指尖嵌入肉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謝知行想着自己的處境,說什麼似乎不太合适,剛才一直沒有插話。但此刻還是沒忍住,态度極其強硬地說:“根據大昭律法,百姓意外死亡,官府差役要進行初檢,随後應當由仵作再驗明死因。在确定為他殺的情況下,屍體需要暫時由官府保管,作為重要物證。在這階段,家屬不得擅自移動屍體。玉柔姑娘,别阻礙執法,我們是在尋找真正的兇手。”
玉柔依舊不肯點頭應允,聲嘶力竭地哭着喊着:“不行…不行…走開啊…你們不要…不要碰我爹娘……”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知縣一聲令下,讓身後兩名衙役将玉柔從地上扶起,帶于堂屋,仵作這才有機會下手。
沈梨轉過身去盯着窗外,沒敢看那開膛剖肚的慘狀,隻是聽到那刀子滋啦落入皮層的聲音。謝知行則是站于仵作身旁,自始至終目不轉睛地盯着仵作的操作。
他嚴肅仔細地看着屍體身上的刀傷,雖傷口衆多,但并沒有一刀足以傷及要害。
半晌後,仵作拿着一根發黑的銀針,對着衆人說:“死者體内有毒!”
……
經過仵作驗證,最終得出結論,劉家兩口子并非死于刀傷,而是死于毒藥,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日戌時。
衆人來到堂屋,仵作将結論說與玉柔:“死于戌時,毒藥發作需要時間,結合昨日你們傍晚見到過死者,初步判定兩位攝入毒.藥時間為酉時至戌時,很有可能是晚飯中被下了毒。”
聞言,玉柔蓦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雙手攥緊裙裾,身子不自覺發顫,久久沒有說話。
沈梨輕聲說:“昨日我們到你爹娘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吃飯了。後來我們發生争執,他們放下碗追出來,再後來外面就圍了很多人。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趁機溜進屋内,是最容易得手的。”
玉柔看了沈梨一眼,不語,隻掩面流淚。仵作又問她:“昨日兩位兩人家的晚飯可還剩了?”
玉柔不理他。
知縣扯着嗓子,語氣不悅:“姑娘,請你配合!我們這是公事公辦!若你執意不語,我們就一直在這等你開口。遲早的事,何必浪費彼此時間?”
玉柔咬了咬嘴唇,淚眼婆娑,這才有氣無力地說:“沒有,爹娘不喜浪費,每日晚飯都會吃光。”
謝知行站在一旁,又問她:“你父母可與别人結過仇?”
玉柔放下攥緊的裙裾,雙眼緊閉,淚痕惹眼。半晌後,才淡淡開口:“沒有,我爹娘平時很少出門,都在桑葉村待着。”
知縣掐着腰:“那你就想想村裡有沒有仇人嘛!”
“沒有!沒有!你們都别再問我了!”玉柔突然情緒失控起來,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耳朵,滾燙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往下掉,“你們找兇手去啊!找我幹什麼!我剛剛失去雙親,還要給你們當犯人一樣拷問嗎?”
一時之間,衆人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