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全沒想過是假的,可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怎麼面對趙青宇。
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她沒辦法不愛他。可她也恨他,恨他不相信她,恨他不回來找她。
可她就算見到他,向他解釋了,又能怎麼樣呢?事情已經發生了,狀元郎憑什麼還要她這樣的一個殘花敗柳?
這些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何都要她承擔?她恨她的婆婆,可那人是他的母親,他根本不會站在她這邊。
她根本不知道能怎麼辦,隻能發瘋,去傷害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這樣,她的痛苦好像才有些寬慰。
不去找他,她的心裡就還有一份希望,日子就還有盼頭。
去找他,可能會得到讓她失望透頂的答案。
還有可能,她根本就見不到他。她沒有足夠的盤纏,也沒有足夠見到他的身份。
思緒亂如麻。最後,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我能去找他嗎?”
“這得看你自己。”沈梨說,“你心底到底想要什麼?是想讓你婆婆伏法,還是想和你丈夫冰釋前嫌。亦或者,你隻是咽不下那口氣,隻想抓住那個傷害你的男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林葭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如果有機會能和趙青宇冰釋前嫌,她要去嘗試一下嗎?
可她臉上的疤痕……如此醜陋,他會嫌棄她嗎?
氣氛詭異地安靜,林葭的心砰砰砰跳着個不停。直到謝知行一個開口,徹底摧毀了她所有的妄想——
“他已經另娶她人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格外刺耳,刺的林葭的耳膜生疼。那痛感迅速蔓延開來,像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針,不停地紮着她的全身,也紮進她的心底。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糾結,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天旋地轉的窒息感讓她透不過氣。
“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林葭嘴裡喃喃重複着,渾身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沈梨見她身體搖搖欲墜地晃悠,趕緊扶住她。她驚訝于謝知行的過度坦誠與直接,又覺得好像就該這樣,這件事确實沒有什麼委婉的必要。
良久之後,林葭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她阖了阖眼睫,深呼吸一口氣,說:“和他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了……現在,我隻想讓那些惡人受到該有的懲罰。”
“之後呢?”謝知行又問。
林葭搖搖頭,着實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現在活下去的意義好像就是恨,她完全不知道某天當恨都沒有了,她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這時,沈梨從衣袖中拿出一支嶄新的簪子,走到林葭身後,将她淩亂披散的頭發握在手中。
林葭不明所以,但還是任由對方擺弄。
不多時,沈梨為林葭梳了一個高高的發髻。沈梨淡淡開口,替她回答:“自是好好活着。”
林葭内心一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知行想到父母不聲不響地給自己定下了一門親事,他至今還沒有回去親自表明态度,隻讓人回去傳了個信。還有上次在桑葉村遇到的那個草包知縣辦案作風,也需要回京禀明聖上。
“過段時間我說不定會去上京,你可随我一同前往?”
林葭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真的可以嗎?”
“嗯,正好我回去也有事。”謝知行說。
林葭看了沈梨一眼,又問:“那這位姑娘,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不知為何,有沈梨在身邊,她會感到更加安心。
“叫我沈梨就行。”沈梨對着林葭笑了笑。而後看了謝知行一眼,問他,“我能去嗎?想去看一看京城的風景。”
謝知行笑笑說:“想去就去。”
林葭又問:“可以早點去嗎?我……想與我那狠心的婆婆公堂對峙,問她為何要如此對我。”
謝知行厲聲勸她别心急:“等找到畫上的人再說吧。不然你就算見到她了,也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
林葭攥緊拳頭,指尖狠狠掐進了掌心,但她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她緊咬嘴唇,氣若遊絲地說:“萬一要是,永遠也找不到呢?”
“那到時就再說找不到的話。”謝知行說,“别想的那麼悲觀。”
……
當天晚上回去,沈梨向李家買了一些蠶種,收拾打包好。第二天天一亮,又去鎮上買了一個帶面紗的鬥笠和一身新衣裳,悄悄送給林葭。
一切準備妥當,沈梨掩護林葭,悄悄上了薛元誠的馬車,自己也上了馬車。
謝知行則是騎馬帶着薛元誠。
一路颠簸,薛元誠鬼哭狼嚎,直喊着要下馬去坐馬車,但謝知行根本不理他,威脅他再嚷嚷,就把他直接丢下去。
薛元誠最後隻好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