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皆訝異。
這是,狀元郎的母親?!
趙母頭磕在地上,說:“大人,是我看不慣這小蹄子整日裡纏着我兒子,害他一年又一年落榜,這才找人做的這些事。這一切,我兒子都是不知情的。懇請大人放過我兒子,一切罪責我來擔當就好。”
大理寺卿重拍驚堂木:“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買兇害人的是你?那也是你讓管家刺殺他人,企圖毀屍滅迹的?”
趙母語氣誠懇:“是的,全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與我兒子無半點關系!”
趙青宇這才緩過來,母親是在替他抗罪。他瞪大雙眼,厲聲呵斥:“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根本不需要認罪的!”
趙母淚眼婆娑,哽咽着說:“錯了就是錯了,做錯了事情,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林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曾經的婆婆,怔得說不出話。為了幫自己的兒子洗脫罪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替罪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
良久後,林葭狠狠地瞪着趙青宇,憤憤說:“趙青宇,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敢做不敢當!竟然讓你的親生母親替你頂罪?真是畜牲!畜牲!”
趙青宇狠狠攥緊拳頭,但最終隻是沉默。
他原本是打算死不承認的。母親過來頂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可他現在不能說什麼,若是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給别人留下了什麼不利證詞,母親可能就白白犧牲了。
他們兩個人很可能一起下獄,一起被定罪……
林葭還在對着趙母咆哮:“以前不管他做錯了什麼,你永遠都是偏向他,數落我!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包庇他,才讓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以為你這次替他頂罪了,以後他就能一帆風順走下去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一世!”
趙母跪在地上垂着頭,一言不發,隻默默聽着林葭的數落。
既然趙母主動攬下這些罪名,趙青宇又死不承認罪行,大理寺卿猶豫片刻,最終隻說:“來人!将這名婦人關進大牢,擇日問斬!”
烏壓壓的人群頓時唏噓不已,小聲說:“真沒想到啊!竟然是狀元郎的母親做下這種事情?她也太惡毒了吧!”
“你們說,到底真是她做的,還是她是來頂罪的啊?”
“不管怎麼樣,這案子也算有個交代了。”
“是啊,有交代就行,我猜上面應該不會再繼續追查下去了。狀元郎可是敦親王的女婿啊!”
“……”
趙母被衙役帶下去。
趙青宇直勾勾看着堂上的幾人,咬着牙說:“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說完,他自顧自站起身來,又居高臨下地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幾人,眼角流出一滴熱淚,惡狠狠地說:“這幾名男子,随意攀咬朝廷命官,都該一起斬首示衆!”
大理寺卿眉頭緊鎖,看了跪着的林葭一眼,對趙青宇說:“那你的妻子呢?她該如何安置?”
此話一出,丹陽郡主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趙青宇對他原配妻子究竟是什麼态度呢?難道,會讓她做小?
不可能!她丹陽絕不願意和别人共侍一夫!
趙青宇沒有多看林葭一眼,直白說:“我與這名女子多年未見,早已沒有感情。且雖然她是被人強行玷污,我亦心存芥蒂,不願再與之共同生活。”
心存芥蒂?不願再與之共同生活?林葭緩緩閉上眼睛,頓感絕望。
她受的傷害,已經夠多了。眼前這惡毒的男人竟然還在強調她被強行玷污這件事情。
她費盡心思,千裡迢迢從瞿州趕到上京,不惜向衆人公開揭露自己的傷疤,難道隻能換得這樣一個結果?
趙青宇毫發無損,而她,卻在承受衆人像利劍一般鋒利的眼神。
自始至終,受傷的好像隻有她。
丹陽郡主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落下,心滿意足。她挺着肚子,緩緩走到趙青宇的身邊,小聲說:“我們走吧,回家再說。”
趙青宇摟着丹陽郡主,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嗯,我們回家。”
兩人正要轉身離開,就在這時,謝知行突然叫住了他:“慢着!”
趙青宇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禦史大人,你這又是要做什麼?我母親都要問斬了,這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非要我死才甘心嗎?”
謝知行輕笑,回答得幹脆:“是。”
趙青宇這才回頭,瞪大眼睛問:“是什麼?”
“非要你死。”謝知行輕描淡寫地說。
滿堂疑惑,不知謝知行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視線皆彙聚于他身上。
隻見他從衣袖中拿出一道明黃色聖旨,當場宣讀其内容。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皆跪在地上,嚴肅聽旨。
“翰林院修撰趙青宇,承蒙聖恩,卻負衆望。三年在職期間,受賄黃金萬兩。如今查清,證據确鑿,處以死刑,三日後問斬于街市……”
沈梨也沒有想到,謝知行會留此後招。她原以為趙青宇的母親出面,這個案件可能就到此結束了。
以不變應萬變,在千鈞一發之際才拿出聖旨。這下,趙青宇及其母親都得伏法入獄,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好一個一石二鳥。
聖旨宣讀完畢,圍觀百姓紛紛起身,咬牙切齒,滿臉憤恨:“真沒有想到,狀元郎竟然是這樣的人?”
“受賄黃金萬兩?他可真敢啊!”
“聖上都出面了!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
“你們看,丹陽郡主,還懷着身孕呢!這下……唉……”
趙青宇渾身發軟,跪也跪不住,直接癱倒在地上:“我不信!我要見聖上!我要見聖上!”
謝知行雙臂交疊,居高臨下俯視着他,輕蔑道:“别想了,聖上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國家的蛀蟲。”
這下,丹陽郡主也維持不住表情了,跪在地上說:“青宇沒有!這中間一定是有誤會!求禦史大人開恩,通禀一聲,允許我們再見聖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