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
沈梨瞪大眼睛看着謝母,滿眼不可置信。
謝知行說的,不是要娶她為妻?而是要她做妾?
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短短一會兒,便經曆大起大落。
是她太過天真,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這裡是古代,存在階級門第之差。她一個破産商賈之女,怎麼能高嫁給官家做正妻?
退一萬步來說,她就算成了正妻,謝知行也會再娶别人為妾室。
這裡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
回過神來,沈梨攥緊雙手,叫住已經走到門邊的謝母,冷聲說:“等一下,我改主意了。”
第二天一早,東方才剛剛破曉,沈梨便帶着林葭,靜悄悄地離開了謝府。
路上,林葭問沈梨:“沈姑娘,我們怎麼走得這麼早?不等謝公子一起嗎?也沒和他說一聲。”
沈梨目視前方,前行的腳步絲毫未停,沉聲說:“我有我的事,他有他的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這樣吧,好聚好散。”
林葭聽出了沈梨話語中的戾氣,心中猜測兩人是鬧矛盾了。回想起昨日謝母說的那句提親,很快明白事情緣由,勸慰道:“謝公子人還是很好的,而且我能看出來,他對你不一樣。隻是他的婚姻大事,離不開父母的幹預,你千萬别怪他,我覺得他……”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話還未說完,就被沈梨厲聲打斷,“我和他本就是各取所需的關系,并不是像你心中想的那樣。”
“可……”林葭頓了頓。
沈梨心中一團亂麻,不想再提及此事,趕緊岔開話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聞言,林葭果真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輕聲歎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
她是絕不可能再回秋水鎮的,可她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又确實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去找爹娘嗎?也不可以。二老不知道真相,還以為她真的做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她無法跟娘家的每個人都一一解釋,她不想再受任何是非指點。
“要是實在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可來榮華閣謀一份差事。”沈梨說。
林葭怔愣望向沈梨,沉默片刻後才開口詢問:“我?可以嗎?”
她低下頭,喃喃道:“可我這粗手粗腳的,壓根學不會你們店裡面的細活。”
沈梨莞爾,柔聲說:“你有你擅長的地方——養蠶。”
林葭恍然大悟,随後鄭重向沈梨行了一拜:“多謝沈姑娘!”
沈梨趕緊去扶她:“謝什麼?應該是我謝謝你,能有你這麼一個養蠶技術高超的好夥計。”
“回去之後,我會專門盤下一塊場子給你,你平日裡做完活就自己安排剩餘時間,聽聽曲、逛逛街都行,或者來榮華閣找我們玩,随時歡迎。”
林葭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啟程趕往瞿州。三天三夜,風雨兼程。
剛回到榮華閣,阿妩便迎上來,緊緊抱了沈梨一下。随後,水靈靈的大眼睛又向沈梨身後看去。
沒看到想見到的人,她巴巴跑到門口,左瞧瞧右瞧瞧,滿臉疑惑,然後又巴巴跑回來,眨着眼睛問:“謝哥哥呢?”
聽到這個名字,沈梨的心中不自覺咯噔一下,沉默片刻後輕聲說:“他在上京,暫時應該不會回來了。”
阿妩輕輕“哦”了聲,繼續問:“那之後應該會回來吧?有說什麼時候嗎?”
沈梨搖搖頭,回答道:“不知道,應該不會回來了……這幾天日夜兼程趕路太累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一下。”
“啊?好吧。”阿妩耷拉着臉,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但也沒再繼續纏着沈梨追問了。
沈梨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睡到天昏地暗。期間綠瑤進房喊她吃飯,她也沒有睜開眼睛。
綠瑤瞧着,心想着沈梨這些日子一直在奔波,可能太累,便也沒再繼續喊下去。
可直到第二日中午,沈梨都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
她平日裡都很勤快,從不賴床,總是早早就起身忙碌。因此幾人都以為她生病了,一起過來喊她。
沈梨聽到三人的聲音,終于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向幾人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我沒事,馬上就起來了。”
她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此刻,又是新的一天。那些難過的、憤怒的情緒通通都該消失,她會将自己的閨閣心事深深埋葬于心中,絕不會放任它擊潰自己。
午後,沈梨開始将自己在腦海中構思許久的想法付出實踐。她花費一天時間,設計出十二生肖絨花的草圖。
随後,又耗費整整兩周時間,用蠶絲和銅絲做出了十二生肖絨花實物,機靈可愛的鼠,敦厚老實的牛,威猛神氣的虎,俏皮活潑的兔,仙氣缭繞的龍,妩媚妖娆的蛇,意氣風發的馬,溫和乖順的羊……
十二位栩栩如生的動物呈三排四列,美美地擺放于色澤瑩潤的青玉台座之上,再置于一樓展台處最顯眼的位置。
旁邊還擺着一塊雕花檀木木牌,上面刻着“本命逢兇莫心焦,化吉自可戴生肖”幾個小字。
這年是大昭二十年,蛇年。新品一出,很快就吸引了本命年客人的目光。逢兇化吉,這可當真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