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跟他們走後,湊熱鬧的其餘人也識趣地散開,店内隻剩下綠瑤和沈梨二人。
綠瑤面色蒼白,還沒有從剛才的鬧劇中回過神來。
沉默片刻後,才低聲詢問,“沈姑娘,你真的要去江家嗎?”
沈梨關起店門,微微颔首,小聲回答,“你在家收拾行李,等我帶回阿妩,我們即刻出發,離開瞿州。”
綠瑤鄭重點頭。
沈梨在木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放入衣袖之中,綠瑤要沈梨等她,匆匆跑上樓,又快速跑下來,将手上的一包粉末遞給沈梨,“這是我上次買來毒耗子的,少放一點的話隻會暈倒,不會造成死亡,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沈梨笑笑,接過粉末,“多帶點東西總比沒有好。”
正要開門出去,門外卻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沈梨掌心不自覺蜷縮,即刻警覺起來。
敲門聲一陣接着一陣,不曾停止,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清冽的男聲,“沈老闆,你不在嗎?大白天的怎麼不開門呢?”
這聲音和稱呼太過熟悉,是謝知行。
沈梨長舒一口氣,徑直走向門邊打開門。
少年清瘦挺拔地站在門前,淨澈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分明才幾日未見,沈梨卻莫名覺得兩人生分了不少,她不知道要對他說些什麼。
還是謝知行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那天為什麼走也不和我說一聲?”
他本來想問的是,關于兩人的婚事,卻又覺得太過冒犯。這事他母親提的太過突然,她不答應也正常。可他還是想知道,她對他的看法和心意。
“我走就走了,還用和你彙報嗎?”
謝知行被沈梨一句話嗆住,垂下眼睫。
沈梨見面前的少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我有哪裡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見他不說話,沈梨又頓了頓,“······還是說,你有什麼話要給我解釋。”
謝知行撓了撓頭,欲言又止地說,“我母親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随便問問,你不願意就不願意。”
沒有解釋,隻有如此輕描淡寫地安撫。沈梨更氣得面色漲紅,“難道你母親來問我之前,沒有事先問過你的意見嗎?”
謝知行輕歎口氣,“是我和她說的我那什麼,可是我沒有讓她立刻就來找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梨更加怒火中燒,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謝知行,大步往前走。
謝知行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眉心蹙了蹙,“你要去哪?”這是怎麼了,他心悅于她就讓她這麼生氣嗎?
沈梨頭也不回,冷冷地說,“松開。”
綠瑤趕緊跑過來緩和氣氛,“謝公子,沈姑娘,你們二位是吵架了嗎?”
沈梨陰陽怪氣地說,“哪敢啊?我區區一個落魄商賈之女,哪有本事和他一個官宦之家的大少爺生氣?”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謝知行苦惱極了,怎麼突然就這麼強調這個了。他從來就沒在意過兩人的身份差别,甚至由衷地敬佩她能在一無所有的境況中生活至此。要真論及身份差異,他還是她的跑堂呢。
綠瑤趕緊圓場,“當下之急是快點救回阿妩,你們先别吵了吧。”
謝知行這才松開沈梨的手腕,面色凝重,“阿妩怎麼了?”
“她被她的父母帶去了江家。”綠瑤說。
謝知行也不再繼續剛才那個沒頭沒尾的話題,即刻嚴肅起來,“正好,我和你一起去。那江家不是個省油的燈,我一直追查的案件與他們有密切關系。”
聞言,沈梨也冷靜下來,但語氣還不很好,“是江家?你有證據嗎?”
謝知行将十五那日獲得的線索說與兩人,“人證物證俱全,隻是我還不知道,江家背後還有沒有更大的勢力。”
沈梨抿了抿唇,沉聲說,“那你現在去豈不是打草驚蛇?你别去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江家心狠手辣,你不會武功,獨自一人去怎麼能行?”
綠瑤解釋說,“江家那人想要娶我們沈姑娘,暫時應該不會傷害她。”
聞言,謝知行雙眸徒然睜大,“娶她?”
沈梨笑笑,語氣雲淡風輕,“對啊,他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夫。”
“你不是不喜歡他,很讨厭他嗎?”謝知行眉頭緊鎖。
沈梨冷笑着說,“要你管,别跟着我。”
······
沈梨獨自一人來到江家。
不愧是瞿州數一數二的商賈之家,威嚴氣派的浮雕大門兩旁,屹立着一對鎮宅的白玉石獅,門楣上懸挂的方正厚實木匾明晃晃刻着“江府”兩個大字。
門下兩名家丁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見到沈梨,很自覺地放她進去。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算不上生疏。穿過甬道,沈梨直奔廳堂。
江賀州顯然已經恭賀多時了。他雙腿交疊坐在案幾旁,一隻手搭在案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見到沈梨,一點也不驚訝,氣定神閑地端起案上的一杯清茶,唇角微微勾起,“我就說,你一定會來求我。”